【雷卡】最佳匹配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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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与水行龙相同，这条焰龙外部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剖开后心脏周围的魔核极其纯粹，再加上这个龙种在这片大路上本就是稀有的存在，是数年难遇一次的特等货。
消息传得迅速，甚至都惊动了皇室和贵族的人，据说情报部与商会之间又暗中对冲了一大波资金，这些普通佣兵们都不得而知，即使稍稍有些线索的也没工夫管那些财大气粗的家伙们如何如何，只要清楚最终上面的人瓜分完了这块魔核，人人都能捞上一笔可观的酬金就好了。
今夜镇里的酒馆悉数爆满，已经到了这个时间点，许多人已经醉得不成样子，雷德好奇地看着雷狮，“呦，平时最爱喝酒的今天怎么这么节制了？”
他向来是喜欢听八卦，可能也有那么一丁点关心的成分。雷狮冷哼一声，“这么大一块馅饼掉下来谁不眼红？先让皇室和贵族吸一圈血才能真正落到下面人手上，蠕虫多得是，一层一层往下分肯定有人暗中做手脚，现在高兴太早了。”
雷德知道雷狮其实是贵族出身，不过这几年已经很少再和家人联系，这些消息一定是其他人分析给他听的，他两只手扣起来饶有兴致地歪了下头，“是你自己清醒，还是某人提醒你的？”
雷狮眼皮眼皮都不抬一下，“有什么区别么？”
也对。被白秀了一脸雷德脸上的笑容也不减，“不过，他人去哪了？”
“情报部，刚完工就走了，现在还没联系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不爽，某个工作狂在雷狮发出一起去酒馆的邀请后连犹豫都没有便直接拒绝，临走前神色抱歉、还十分大胆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真的去不了。”
……到底谁是做哥哥的。
那语气、和无辜的表情，雷狮简直连酒馆都不想去了，只想把人拽回家。
雷德望着雷狮那恨不得和回忆里的某人斗智斗勇的表情，先是咂了两下舌头，接着肚子里的坏水开始叽里咕噜地冒了起来，他凑近雷狮的耳朵神秘兮兮地说：“那正好，趁他不在，你帮我个忙。”
卡米尔找到雷狮的时候，他正和几个朋友桌前一位古铜色皮肤的异族少女正敲着精致的手鼓跳舞。雷狮原本坐在桌子上，看到了身旁的同伴们笑里生出来了揶揄，这才回头发现了他。
“你来了。”雷狮从桌面上跳下来，走近之后卡米尔却压了一下帽檐，这是他情绪不对劲的时候试着掩饰的习惯性动作，雷狮低下头去找到他的眼睛，“没想到你这么快，不在这坐坐么？”
“不了。”卡米尔淡淡说完，还补缀一句：“我就是来确认一下就回家，大哥随意。”说完他往后退了半步，刚想转身离开，雷狮却按住他的肩膀。
身后立刻有人开始起哄，“哎雷狮，你怎么回事啊，人家小姐姐刚刚开始表演呢。”
“就是，刚刚她的花也是抛向你的，别这么不领情啊！”另一个人的声音也紧跟着响起来，一听就是故意煽风点火的，雷狮原本可以不理会的。
但是他看到了卡米尔有些不自然地将目光撇开，他回头瞪了始作俑者雷德一眼，靠近了卡米尔的耳朵：“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回家啊。”说完他回去取外套，顺便给那几个家伙留下了一个“等我回头找你算账”的眼神，卡米尔的目光追过去，也和雷德对了个眼神，那个人举起了双手，笑得特别人畜无害。
雷狮在酒馆外几步远的地方拉住了卡米尔。
今晚的小镇是真的很热闹，在烟花和火焰的渲染下，冬夜好像都不再寒冷了。卡米尔抬头，盯着一朵异形焰火从炸开到变色再到消失，这才转向了雷狮。
雷狮本来扯出了手套，接着改变主意塞了回去，他将手放在嘴边哈气搓了搓，握住了卡米尔的手，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那个力度卡米尔很熟悉——不紧，但若是他想抽空挣脱也是不可能的。
雷狮看到卡米尔乖乖放弃抵抗十分满意，“情报部现在不是应该鸡飞狗跳的，你怎么跑出来偷闲了？”
卡米尔垂下眼睛摇了摇头，“商会的背景太硬了，抢不过的。”
“哦。”意料之内，只不过他看出卡米尔对这件事感到可惜，安慰道：“就知道商会那帮人手段多得是，不好对付。”
“嗯，不过贵族的人答应，分割出核心后，剩下的一小部分残渣可以用来研究。”
魔核的“残渣”和核心的成分基本是一样的，只不过美观程度上远远比不上后者。不过那对于情报部的学术疯子们来说无所谓，他们从没想过将这种好东西当做摆设，能有残渣供他们泡实验室已经算是能让他们接受的让步了。
雷狮多看了一眼卡米尔的表情，他似乎还在思考别的，于是想了想开口：“其实……如果你想要那个焰龙的魔核，我也可以想办法帮你搞来一块。”
“谢谢……”卡米尔的声音小了下去，接着又露出认真的表情，“不过我在想的不是魔核……大哥记不记得，先前咱们在码头遇到的那条水行龙，它的喉咙位置上也有一块类似的烫伤痕迹。”
雷狮回忆了一下，“好像有一点印象。”
“嗯，其实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两条龙的灼伤痕迹都不像是自然形成的，过后我确认对比了一下，发现伤疤好像是呈镜面翻转的、同一个图案，像这样……”卡米尔摊开雷狮的手掌，在上面比划了两下，他抬起头来望着雷狮，“我觉得这些都不是巧合。”
“嗯。”雷狮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印象太浅也回忆不出什么，转而将目光落到了旁边的人身上——卡米尔平时话就不多，他格外喜欢看他谈学术的样子，握起掌心来攥住了卡米尔的手指，“我在商会认识一些人，从他们口里套情报不是难事。”
卡米尔咬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但能看得出来他听到雷狮肯帮他心里变得轻松愉快了起来，但还有些话没说完似的，雷狮四下扫了一圈，带着他来到了一处昏暗却人少的地方。
不会有人比他们更懂对方了，能感受到卡米尔握住的力度也更坚定了些，他走到了一片阴影中，声音压得更低：“大哥应该知道……我的母亲就是个异大陆来的远游学者，在她的国度里屠龙是违背教诲的，他们认为龙种族内部有一套独有的等级制度，龙和人类一样拥有七情六欲。”他顿了顿，“我翻过她留下的书，其中有一些很宝贵的猜测，比如……魔核的纯粹程度与龙在族群中的地位有关、拥有特殊联系的龙会用一些符号形式来证明这种关系……之类的。”
接连两次出现拥有纯粹魔核的龙，一条死去、另一条有着明显的攻击性，仿佛揣着暴怒的情绪，它们身上还拥有着相似的纹引……这些巧合本就令人疑惑，听卡米尔讲述完，雷狮瞬间就觉得他们能联想到一样的东西：
如果焰龙没有感情，又是什么支撑着它飞跃那么远的距离？
如果水行龙没有遇到刺激它的事情，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独自袭击人类呢……
这有些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但同时也很刺激。“你同情它们？”雷狮歪了下头似笑非笑地问。
“不，”卡米尔吸了口气，仰起头来，目光自天边绕了一周才回到雷狮的眼底，“我只是觉得，在这座小镇、这片大陆……或者说，在这处人类世界里，我们的认知实在是太狭小了。”
“其实你也很向往像自己的母亲那样远游，对吗？”
被说出了内心的想法，卡米尔犹豫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像石子击入湖水中，拨开圈圈涟漪又缓缓沉落，“我会追随你。”
雷狮愣了一下，接着又笑了。卡米尔难得有这么坦诚的时候，但即使情感触动得如此深入，他的感性和理性之间也泾渭分明。
“嗯，但其实我也很高兴你有这样的想法。”他拉过卡米尔的手，凭空划开一道法阵，“回家吧，天色不早了。”
御风术携带同伴的条件是需要有肢体接触，起初雷狮是将手搭在卡米尔的肩膀上，快到家的时候开始悄悄地向其他地方挪。
虽然居住在一起，但仔细想想，他们好像很少有这样一同回家的时刻，在这样一个关系尚还模棱两可的时间点，整个空气都那么躁动，夜晚又那样美，各种暗处的心思蠢蠢欲动。
他们已经离热闹的区域很远了，又是在天上，不会有人看到。但卡米尔敏感，他用余光瞥了雷狮的手指，好像想搂住他的腰，他有那么一点躲的意思，被雷狮一眼看穿，笑着将他的身体圈得更紧。
从侧面看卡米尔的瞳孔在黑夜中格外明亮，雷狮这才发现原来今晚的月亮是圆的，层层叠叠的云穿梭在周围，露出来的部分异常刺眼。
“你累吗？”他忽然靠近问卡米尔，还没等对方回答就发出了邀请：“咱们先不进屋，去房顶坐坐吧。”
按理说卡米尔是不会拒绝他的，不过这次他没有默认，而是语气有些生硬地说：“今晚大哥心情倒是不错。”
“……”本来这句话雷狮是读不出什么意思的，但那个细微的表情一定有鬼。雷狮琢磨了半天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个人该不会又惦记起了酒吧里的事吧？也太记仇了，他要是不提起来，自己早就忘了。
“如果你纠结的是那个小舞娘……好吧，那是雷德想出来的馊主意，以为这样祖玛看到了会不开心。”雷狮摊手，一边解释一边观察卡米尔的反应。
“是吗。”卡米尔平淡地答，接着看向别处。
雷狮眯起一只眼睛来意味暧昧地凑近卡米尔，“不过……祖玛有什么反应我没看出来，你好像挺在意的。”
“……”卡米尔眉心皱了皱，眼神也晃动了两下，好像在问“难道我不该在意么”。雷狮觉得他这样明明在吃醋、却非要装作不在意实在是有意思，他念完了咒语，操纵着成簇的夜风带他们飞向更高的地方，落脚的时候屋顶瓦片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雷狮笑着扣住他的手捏了捏，“别总是想那么多……嗯？”
卡米尔转过来，他的发丝被风撩起来，靠得很近几乎会蹭到，微痒的感觉顺着神经末梢一路通电。雷狮确定刚刚那一瞬卡米尔是开口了，但说了什么他真的没有听清——或者他根本没有出声，只是一个幌子……
一个，让他“偷袭成功”的幌子。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其中饱含着的感情究竟发酵到了什么程度……他无从而知，并且那一瞬间也无心去想，甚至连温度和声音全都感受不到，在乎的只有炸开在心脏中浓郁的情感。
好一会雷狮才想起来用手指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除了一丁点羽毛一样又轻又痒的触感之外什么都没留下。这回卡米尔的目光没有躲闪，他迎上了雷狮锐利的眼神，笑意在月色里面若隐若现。
“……太快了，”雷狮吸了口气，有点凶地抬起卡米尔的下巴，“不合格。”
“那，重来一个？”这回卡米尔是真的对他笑了，睫毛弯起的弧度简直勾在了他的心口上——没有第二种选择了。雷狮捧住卡米尔的脸，在热切的期待与无限的遐想中靠近了上去。
这层关系早该被打破的，雷狮竟然有点嫌弃先前迟钝的自己，也生某个过于瞻前顾后的家伙的气，但这个吻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美妙到他很快又觉得不该分心计较任何细枝末节，他缓慢地抱住卡米尔，思绪渐渐空白了下去，最终只剩下一个想法：
面前这个人便是他从始至终认定的、唯一的最佳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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