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_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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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卡】霓虹乍冷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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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其实回到家的时候雷狮的火已经消了,最多就是暗暗诋毁一下卡米尔的不知好歹和倔脾气,再余下的就只有担忧了。

他将卡米尔留下的两罐苏打水摆在了客厅的茶几上转而去洗了个热水澡,调整好情绪就把自己关进隔音室练琴记谱,晚上的时间他回了一趟公司,安迷修像个扫描仪一样打量了他一圈,“呦,今晚怎么有空了?”

雷狮挑挑眉毛,半只脚踏出门去,“行,你说的,那我现在就走。”

“……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都被训练和节目录制排满,再次见到卡米尔已经是周末了。

训练准时结束,雷狮谢绝了工作人员的聚餐邀请,直接开车前往了酒吧,到达目的地后才暗暗自嘲今天这又是哪门子头脑发热——即使他来得再早,卡米尔没到的话又有什么意思呢?

内场里面果然没什么人,放眼望去只有两个服务生,一个正踩着高高的凳子往吧台上方的架子上挂彩带和气球,一个用抹布擦着桌子,见到有人进来之后都有点尴尬,“这位先生,我们这边今晚……”

雷狮摆摆手说:“啊,我是来找人的,你们继续……嗯?”

远处有极轻的钢琴声落到了耳朵里,雷狮转过头看向舞台的方向,“谁在那里?”

那里面的琴音马上停了,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了些动静,接着有个人在暗处拨开幕布愣愣地望过来——

“……卡米尔?”这真让他感到意外,雷狮快步走上前去,在察觉到对方脸上细微的不自在后才想起来,上次他们分别的时候好像有点矛盾来着……

不会吧,这么记仇?

雷狮挡在了他面前,仰着下巴笑问:“怎么了,不欢迎我么?”

“没有,我只是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了。”

这句话很容易让人解读出别的意思,雷狮盯着卡米尔看了一会,直到他挪开,才忍不住笑了,“我可以理解成,你想我了么?”

“……”卡米尔的神色有一瞬复杂了起来,随即转身撩开幕布又走回去了。

既然没有否认,那就可以解读成肯定。雷狮笑了笑跟上去,“你还会钢琴?”

结果进去后才发现那架钢琴是呈一个被“肢解”了的状态,原来卡米尔并非是在弹琴,而是在调琴。

“嗯,但是这个闲置太久了,我只能找到一把调音器,只能把跑调得太厉害的弦纠正一下。”他一边说一边按动琴键聆听调试,雷狮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忽然问:“你的吉他呢?”

“……没带。”卡米尔用袖子抹了一下脸侧,帽檐底下有一小块白色引起了雷狮的注意,他忽然走近卡米尔,还未等对方反应过来就掀掉了他的帽子,果然——在他眼眉末端靠近太阳穴的位置有一块被包扎了的伤口。

雷狮皱起眉头,威胁道:“你再说一遍?”

“……被砸坏了。”卡米尔偏过头去,却又被雷狮扳着下巴将脸扭了回来。

“还是那帮人么?”雷狮忽然用力将他从琴凳上拉起来,“还有哪里受伤了?”

“……”

“不说话是吧?”雷狮冷冷地看着他,忽然拽住他的手向上扯他的袖子,卡米尔用力挣扎了一下才将胳膊抽出来,有那么一瞬间看过来的目光像极了一头被惹毛的困兽,雷狮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在那片蓝色之中跌宕了一回才归位,待到反应过来自己的力气有些过大后他匆忙松开,“你……”

卡米尔扶着那架老旧的钢琴,似乎是站立在距他万分遥远的世界另一端,脸上的表情依旧像是结了冰的水面,目光令人感到无端的冷,几秒之后冻僵的神经才缓缓融化。

他垂下眼皮,默默地将身体弯下去,卷起自己左边的裤腿,雷狮顺着往上看去,他的小腿侧面有一块面积不小的淤青,膝盖上也贴了两块新的创可贴。

“……”雷狮只觉得心里面乱成了一团,无数种情绪混在一起横冲直撞却无从发泄。

卡米尔很快又将裤腿放了下去,“满意了么?”他在雷狮开口前坐回了琴凳上,手法流畅得从高音一路滑向低音,“满意的话就离开吧,今晚没有我的表演。”

……没有么?雷狮忽然想起了刚刚那两个服务生,“有别的活动?”

“嗯,店长朋友的生日会。”

雷狮眯起一只眼睛来打量了一会面前的人,深吸了一口气来到卡米尔的右边坐下了,“你们学校的宿舍周末不开放吗?”

卡米尔抬起眼睛,小心地观察着什么,心底似乎连续更换了好几个答案,最终低声答道:“只有宿舍和教室开着,食堂和图书馆都会关闭。”

“哦——”雷狮的声音拖长了些,“那些人只知道你的学校,不知道你在这里唱歌,所以你在学校里面没人的周末,都是睡在店里,对么?”

卡米尔的手指顿了一下,刚想要说什么,雷狮却越过他按动了他手指下方的一枚白键,“这个音——还是低了。”

“……”卡米尔抿紧了下唇,犹豫了一下还是默默地按照雷狮说得进行调整。

“又有点高了。”

卡米尔的手指又长又好看,倒真像是一双生来就该弹琴的手,指甲似乎是为了弹钢琴刻意修剪过,控制调音器力道的时候有几条筋凸了出来,和青色的血管错落在一起,雷狮的视线时不时得落在上面,接着又强行挪回琴键上。

幕布外面偶尔会有玻璃杯子碰撞在一起的声响,或是拖动桌椅的噪音,幕布内却除了钢琴声、调音器扭转的声音和雷狮低声的提醒以外,只剩下了温热的呼吸。

直到两人将中音部分全部调试完毕,雷狮先是敲出来了几组和弦,手指变动了几下后慢慢奏出了旋律——

“为我伴奏。”

四个字落到卡米尔听觉神经上的一瞬间,竟是手指先随着旋律开始了附和,接着才后知后觉得意识到那句话中有几分命令、几分邀请,甚至还有些浅浅的暧昧意味暗中撩拨……

可就像是被某种魔法束缚住了关节,一旦开始联弹便无法停下来了似的,卡米尔紧盯着雷狮的手指——他弹钢琴的手部动作很大,指节一抬起,他就能猜出要敲下哪个音,可曲风却极其放松,仿佛是连续的溪水流淌在他的指尖。

他过于专注,以至于没有意识到雷狮也正盯着他的眼睫,目光之中的惊喜在两人的配合愈发默契中渐渐滋生出了些狂热,可却在即将结尾的时候猛地停住。

卡米尔多弹了一个八拍才停下,疑惑地望着身边的人,“怎么?”

“好听么?”雷狮认真地看着他问。

“……嗯。”卡米尔点了点头,将左手稍稍抬起,若有所思地盯着整齐的琴键,“这是……?”

“我的新歌。”雷狮笑起来,“说起来——我家里也有一台钢琴。”他顿了顿,“你可以住到我家,比酒吧里面舒服多了。”

 

说实话,在雷狮发出邀请的前一秒,对于撼动面前这个别扭到死的家伙他还是不怎么抱希望的。

可当卡米尔垂着眼睛思索片刻,抬起头来淡淡地回“好”的时候,雷狮简直都开始怀疑自己了。他花了半天功夫才将眉头展开,接着喜悦的神色迅速入侵到了眼里,“……我不是在做梦?”

“不是。”卡米尔眨了下眼睛,平静的说:“正常来讲,明星的家庭住址是最需要保密的。你这么信得过我,我没理由拒绝。”

“……”这回雷狮是真的无话可说了。早知道能直接打包回家他何必在这破酒吧里面花费时间?!

卡米尔轻叹一口气,合上钢琴站了起来,“是现在走么?我去拿我的包。”

太神奇了,竟然还会这么自觉。雷狮一边笑一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按理说青春期的男孩子大多应该讨厌这个动作的,卡米尔也是身体僵硬了一下,却没有开口制止或者躲开。

这令雷狮有些心痒,他有些不舍得收回了手,“嗯,都带上吧。”

 

离开的时候卡米尔背了个书包,里面塞得鼓起来,手里竟然还带了一个米黄色的圆形抱枕。

雷狮看到它侧面有个小小的拉链,猜测这大概是那种可以展开成毯子的两用抱枕。

能想象出卡米尔睡在酒吧沙发上的时候就缩在这样的毯子里面,落魄又令人心软,只想快点将他带回家。

像这种明星经常光顾的酒吧外都会停着一种“黑窗”出租车,要的小费极高,但司机的嘴都带了拉链,明星们搭乘着从哪来往哪去绝对保密。

雷狮带着卡米尔找到一辆,报完地址后靠在座椅上望着身边的人。卡米尔先是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又打开手机低下头摆弄了起来。

竟然什么都不问?……

雷狮打量了一会卡米尔的侧脸,将疑问揣在肚子里的感觉真是糟糕,竟然让他想起了……晚饭还没解决,饿!

于是他终于将注意力从卡米尔身上卸下来,打开手机找到了订餐的界面。

 

下了车后雷狮将背后的兜帽盖到了头上,一直到来到家门口卡米尔都像只安静的小尾巴一样,只乖乖跟着不讲话。

雷狮的家门口有个放鞋的柜子,卡米尔看到上面有只袋子,里面堆了些塑料盒,雷狮瞥了一眼贴在外面的发票,从口袋里面摸出了钥匙,“是提前叫的外卖,你也没有吃晚饭吧?”他打开门,将食物提了进去,回头看到卡米尔还站在门口,那局促的样子把他逗笑了,“或者你想先洗个澡么?”

卡米尔的动作微微一停,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你说了算。”

这个人……怎么突然又这么没主见了?雷狮搞不懂他,摆摆手说:“那就先和我一起吃晚饭吧。”

 

雷狮自己一个人住,这个“家”是几年前他老爹买来想半商半住用的公寓,后来又买了地段更好的,这套就被雷狮捡到手了。他花了点心思将房间全部改装了一翻,自己住着称心如意。

饭后雷狮带卡米尔参观了一圈,他的神情只在雷狮拉开琴房门的时候惊讶了一下——房间的中央是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一面墙上挂满了吉他贝斯等乐器,正对着的另一面墙上有块巨大的白板,上面还有些简谱符号,都是雷狮灵感来了之后随手记下来的。

雷狮有些得意得笑了笑,拉着卡米尔坐到了琴凳上,“看,我没骗你吧。”

卡米尔轻轻摸了摸钢琴光滑的表面,“嗯……”

“那——”雷狮将胳膊肘在一边,用手背拖着脸,整个人斜靠在钢琴上个,“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事情了吗?”

“……”

卡米尔缓缓移开了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钢琴顶上那只金色的节拍器上许久。雷狮异常耐心地等待着他,终于,对面的人吸了口气,“你知道歌手‘精灵’么?”

雷狮思索了一会,不太确定地问:“好多年前被封杀的那个?”

“对。”卡米尔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点点头,“她是我母亲。”

“……”雷狮半张着嘴,消化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所听到那轻飘飘的几个字是多么爆炸的新闻——

十七年前仅凭一首弹唱,一夜之间爆红的女歌手,因拥有着天籁的嗓音,再加上惊人的作曲才华和最巅峰的演绎能力,以致于人们都赞美她生来并非是寻常的人类,而是坠入人间的“精灵”。

“你对她的印象如何?——说实话。”

虽然雷狮现在在娱乐圈混,但“精灵”的风波结束在十七年前,那之后这个人就像是沉入深海之中的一枚暖玉,再也没有消息了。雷狮也是听一些老前辈们提过一嘴才知道圈子里面有过这么一位传奇人物,据说爆炸一样大红大紫,可灾难似的丑闻接踵而至,然后是风卷落叶的封杀。有人说她是一朵绚烂的昙花,也有人说她是一片障眼的泡沫,不论哪种都仅仅是耳闻,雷狮不会真的给这样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盖上某种标签。

所以即使卡米尔没说后半句,他的回答也会差不多。“我很欣赏她的歌,也听过她的传闻,但……都有些遥远吧,毕竟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他顿了顿,忽然想起来,“她现在在市立医院?”

卡米尔不置可否,却说:“你看,你不是她的粉丝,只要有一丁点线索都会下意识得想要去追问。”

雷狮迅速听懂了,“你的意思是……”

“你是艺人,应该被不少人采访过吧?”卡米尔两只手按在膝盖上,不由得慢慢攥紧,“大部分媒体会断章取义、捡出噱头来吸引人的眼球,这些会令你头疼,可也没办法避免,对么?但你起码是在聚光灯下被保护的,还有一些媒体专门喜欢去采访一些艺人的圈外家属,如果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就会威胁、报复,以制造恐慌的方式来获取所谓的“独家专访”新闻。”

雷狮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可、距离她被封杀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事情又是谁泄露出去的呢?”

卡米尔低下头去,闷声答:“不知道……”

连卡米尔自己都没有头绪,雷狮更是一点主意都没有。像心急的猫遇到了打结的毛线,解到最后反倒是缠了自己一身,雷狮看着卡米尔低落的样子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安慰了,只是随着他一起沉默,过了一会他听到一声很轻的抽动鼻子的声音,雷狮一愣,赶紧摇了摇卡米尔的肩膀,“喂你、别哭啊?”

“……没有。”

果然,抬起头的卡米尔他只是眼眶有些红,但里面并没有泪水,像是过于委屈愤怒又无从发泄,低靡的样子让雷狮都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心头上一块地方塌陷了下去,他忽然将卡米尔环到了胸前,手心顺着他的后背摸了摸。

怀里的人身体立刻僵硬了起来,雷狮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放轻,气息打在卡米尔的侧脸,搞得对方耳朵都有些泛红,可他没看见,只顾着低声说:“你不应该承受这些。”

“……”像是一个挣扎后的退步,亦或者一场动摇的放弃。卡米尔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呼吸,他发现雷狮胸口的衣料竟然意外得柔软,那股淡淡的香味不知何时又飘到了他的鼻息之间——

于是他将身体放松了下来,极其缓慢地靠了上去,雷狮一定又笑了,他都能感受到有温热的气音流窜出了一簇,他被抱着像哄小孩子一样,后背上传来拍打的触感,“没关系,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

……

也许再过上几年,让卡米尔重新回想记忆中这一帧——

他与雷狮相识才几天,算作誓言未免过于草率,算作慰藉……多幼稚啊。

可那个时候的卡米尔闭上眼睛,像是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用额头抵着雷狮的肩膀,小声回应:“嗯。”

然后凭着一腔孤勇,重新站稳在了断壁残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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