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卡】霓虹乍冷 06
6.
“这个是给毛巾消毒用的，这个是洗衣服的，上面那个小的是洗内衣的……”雷狮给卡米尔逐一介绍浴室内的一堆物件，“唔……还有些其他的功能，不过这些都是我姐帮我挑的，我自己也没有研究过太多，换下来的衣服可以直接塞在里面，按下按钮就可以啦。”
卡米尔有些好奇地看过来，“你有姐姐？”
“对啊，我还有个哥哥，不过他脑子有病，我一般不搭理。”雷狮一边牢骚一边又从厨子里面找出来了一只白瓷牙杯，“你家里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吧？”
“嗯。”
想想也是，他母亲的那种情况……要是有的话大概也会是素未谋面的同父异母那种。雷狮眼睛转了转，忽然有些狡猾地笑着拉过卡米尔，“来，叫一声‘大哥’我听听。”
“……”
卡米尔往后退了小半步，接着就被雷狮拽回来，“你还不乐意啊？我告诉你，争着想叫我哥哥的人成千上万呢。”
那根本不一样好吧……
但他没有拒绝。卡米尔花了半天工夫才打开紧抿的嘴唇，有些别扭得叫了一声：“……大哥。”
雷狮的眼中闪过了一瞬的惊喜，接着就像是恶作剧得逞一般，神气得不行，眼睛里面真的有光在一闪一闪的，似乎能够穿透人心留下灼烧的痕迹，“不错不错，以后都这么叫我吧。”
像是一道永久程序，卡米尔想这似乎无法更改了，却没有后悔刚刚顺了雷狮的意。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意识到后忽然偏过头去转移了话题，“我没有可以换的衣服……”
“上衣和裤子都可以穿我的，至于里面的嘛……”雷狮上下打量了他一个来回忆，最后将目光停在一个位置玩笑道：“我不介意你挂空档。”
于是几秒种后，雷狮终于如愿以偿得看到了卡米尔憋红了脸的样子，还带了几分被捉弄后无法还口的恼意。雷狮怕继续这么逗他万一真的把人惹毛那可就不好了，从架子上抽出一条干净的白色毛巾推到他的手中，“快洗吧，我去给你找衣服。”
客厅的沙发前面铺了一块很大的羊毛地毯，雷狮有的时候会坐在上面练琴或者打游戏，偶尔甚至会直接找个靠枕小憩。此时他腿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周围散落了几张琴谱，耳朵上别了只圆珠笔，正在修改谱子。
半个多小时过去，雷狮刚想要感叹卡米尔的动作未免太慢了，就听到了走廊那边浴室门打开的声音，一只胳膊伸出来抓住了雷狮放在外面的衣服，又迅速抽了回去，接着里面又好长时间没有动静了。
雷狮走了两次神，终于赤着脚走下去，敲了敲浴室的门，“卡米尔？”
里面传来了有些郁闷的声音：“这件衣服……”说完门就被打开，卡米尔的头发还呈半湿的状态贴在脸上，身上套着雷狮拿给他的珊瑚绒睡衣，他微微皱着眉头，从后面捞住了长长的尾巴，“大哥的品味有些独特。”
“你还真穿了……！”雷狮扶着门框笑了好一会，“这可不是我的品味，这是我刚出道的时候参加了综艺节目，节目组发给我们的睡衣就是这个，当初我可是死活不想穿……后来好几次想着扔掉它，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说完雷狮又将卡米尔身后那个恐龙脑袋状的帽子扣到了他头上，一边揉一边笑：“凶巴巴的小恐龙——多适合你。”
卡米尔没脾气地任由雷狮折腾了一会才把帽子掀掉，半天只憋出一句：“我有点想去搜一下你穿这套衣服的照片了。”
“那可不行，你得先过来听一下我的歌。”雷狮眨了下眼睛，直接将卡米尔拽到了客厅，他将一地的琴谱排了排顺序地给卡米尔，拔下了耳机的插孔后按下空格键。
起初卡米尔的注意力还在自己的睡衣上，几个八拍后便被旋律吸引了过去。这个小样的演唱者是个中音的女歌手，没用什么技巧但是每个音都十分精准。他认真听了一会，忽然问：“你有单独的伴奏么？”
雷狮眉头微微一动，“有。”他滑动了一下鼠标，很快打开了另一个文件，他注意到卡米尔听歌的时候手指会下意识地模拟弹钢琴的动作在自己的大腿上敲击，间奏部分他微微歪了下头，接着用指尖按在雷狮的手背控制鼠标，“再听一次……”
雷狮的目光几乎是瞬间钉在鼠标上面的——卡米尔压着他的指尖将进度条往后拖拽了一下，却没有立即放开，身体微微前倾，雷狮观察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只要轻轻一揽就能将他圈进怀里抱着。
而在音乐面前，卡米尔似乎对于雷狮所有的想法浑然不觉，他只是反复听了两遍后思索了一会，“有个很清脆的声音……是音乐盒么？”
雷狮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来，“不清楚，也有可能是数据合成的音色。”
“如果有拆解版就好了……”卡米尔终于把手抽了回去，“能看到音轨的话就会更明显一些，这个声音每四个八拍出现一次，每次的组合都是完全一样的，太模式化了，而且到了高潮部分违和感很强。”
“嗯……明天我去找编曲老师，试试能不能要到吧。”雷狮用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会，“你会用电脑编曲？”
“不，但是以前看我妈妈做过，大概知道一些……”
他说话的啥时候总是不带任何表情，与寻常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完全不同，唯一能判断他情绪的也许只有那一双眼睛，此时里面的光逐渐黯淡了下去，雷狮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每天都会去医院看她么？”
“现在每周去一次了。”他顿了顿，马上猜到了雷狮在想什么，迅速补充道：“我有自行车的，最近拿去修了……”
他的头发已经自然干了一半，雷狮一摸旁边就有碎发翘起来，他的手指插进卡米尔脑后的发丝时，卡米尔有那么一瞬下意识地想要去躲，可雷狮勾了勾手指，他很快又顺从了下来。
这真是……雷狮无意识地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下唇，“以后你要是想去的话告诉我，我送你去，好吗？”
卡米尔看了他一会，微微垂下眼睛，“嗯……”
他肯定还有话想说。雷狮耐心地等待着，可过了一会，卡米尔却忽然抬起头来，抓住雷狮伸过来的胳膊，靠近他侧脸的时候还犹豫了一秒，接着就贴了上去，很轻地亲了一下。
雷狮怎么也没想到卡米尔竟能干出这种事！
“你……”他被狠狠噎了一下，可搞事情的那位却一脸平静地盯着他的眼睛。
……虽说撩人在先的是他，但面前这小子接受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而且……怎么想都不对啊？！这中间是不是跳过了好几个步骤什么的……
像是一场风平浪静之下的突发爆炸，雷狮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卡米尔，忽然将他拉紧到自己面前，卡米尔一时重心不稳直接跌了一下，可要命的是就在这个人的腿根要蹭到他身上的前一秒，雷狮看到他很不自然地提了提胯。
……妈的。雷狮又忽然想起来卡米尔睡衣底下好像还什么都没穿。
邪火猛地就涌了上来，他紧盯着卡米尔，像是捕食者监视自己的猎物一般，可下一秒，卡米尔缓缓吸了口气，竟然轻笑了出来——
“虽然我不在你们的圈子里，但是我知道那些‘规则’，所以直接讲明了你也就不用费心引导了。而且我认为，这样咱们两个都能算得清楚，我不想欠你的。”他的语速还是那样不疾不徐，这样一段话到了他嘴里竟然像是随口和人打了个招呼一样。
这……
在头脑发热的状态下强行理清思路后，雷狮简直想骂人。卡米尔竟然跟他玩起了娱乐圈里面包养的那一套？！怪不得从进门开始这家伙的神色就一直怪怪的，原来心思竟然跑偏到了那里！
不过，既然他这么“自觉”的话……
雷狮的视线刮过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你真做好觉悟了？我要是想跟你上床呢？”
“嗯，也可以。”卡米尔平静地答。
“好啊，那……”雷狮抬起手指勾住了卡米尔睡衣的领子缓缓靠近，能清晰得感受到卡米尔愣住，连呼吸都停了下来，接着他眼睛转到了一边，有些无措地闭上了。
胸前的布料摩擦了两下，是雷狮慢条斯理地解着睡衣的扣子，卡米尔只觉得自己紧张到极点，连自己心跳震耳欲聋的声音都有了回响，可迟迟等不到肢体的接触或者唇吻的厮磨……
“舌头伸出来。”雷狮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卡米尔猜测此时自己的耳朵可能已经红透了，但还是硬着头皮按照他说得去做，可……声音不太对，那种细细碎碎的动静好像是在撕塑料包装——
他猛地睁开眼睛，雷狮刚好将一颗糖塞到了他的嘴里，连带着想问的话都一股脑堵了回去，卡米尔彻底呆住，瞪大眼睛的样子让雷狮笑个不停，不得不用手撑在身后。
“你懂的倒是挺多。”雷狮眼角不自觉弯起的时样子也比写真集里那些摆出来的笑容要更好看几分，他歪了一下头，用指腹点在卡米尔的嘴唇上，让他将那块糖全部含了进去，“好吃么？”
这是块牛奶味的硬糖，满满的甜味散开在舌尖，化作粘稠的情感拖了卡米尔思维的后腿，搞得他半天才稀里糊涂得发出一声：“……嗯。”
“好吃的话就记住你说的话，乖乖在我身边。”雷狮笑着站起来，朝着浴室的方向离开，“我先去洗澡了。”
不知到底是体温高还是水温高，当雷狮冲走了头上的泡沫、在水流之间缓缓睁开眼睛，浴室里面充满了氤氲的热气，脑袋也不怎么清醒。
本来他最开始的想法和从外面捡回一只小猫来养差不多，暧昧成分一定是有的，但之前的感觉像是潜伏在水中望着河边的摇曳花草，那种不知什么时候可以鼓起勇气上岸触摸的未知感别提有多好。
可卡米尔却偏偏要将他从水中强行拎出来，一本正经得去搞圈子里面那套满是铜臭味的东西，雷狮一边觉得这样也许会让他压抑，多多少少有些对不住的感觉，另一边却又抵不住诱惑——他的确很喜欢卡米尔，做他“金主”的感觉又刺激又新鲜，至少这样的话卡米尔会很听他的话……
总而言之，这家伙实在是可爱又可气，明明才上高中，就能让人这么头疼。
他关掉水阀，拽了条毛巾草草擦干了身上的水，还还破天荒得吹了头发，出去以后发现卡米尔正窝在沙发上看书，听见动静很快抬起头来。
“过来。”雷狮招招手，卡米尔便从沙发上下来，“陪我打一会游戏。”
对方当然是无条件同意了。雷狮从抽屉里面翻出游戏手柄来递给了他一个，先演示着带他打了一遍新手教程，接着就从上次结束的关卡打了起来。
卡米尔连打游戏的样子都专注又安静，连角色死掉的时候都不会紧张，只会在屏幕上弹出“Game over”的字样后轻轻叹一口气，有些无辜地看着雷狮，然后认真保证下一次会躲掉刚刚的攻击。每次场景加载的时候他还会悄悄地往这边暗自观察——他以为雷狮都没有发现，实际上极细微的动作雷狮都将之捕捉到了眼底，偶尔都会忍不住要笑。
快到睡觉的时间雷狮终于将手柄扔掉伸了个懒腰，他起身去厨房里面取出来了两瓶牛奶，将其中一瓶递给了卡米尔，“喝完就去刷牙睡觉。”
“嗯。”他一边接过，一边多打量了雷狮一眼，见他没有再说什么，便当着雷狮的面将牛奶面无表情地全部喝掉了。
洗漱过后雷狮直接躺倒被子里面翻手机，他随便发了条日常闲话的微博，很快就有粉丝争先恐后得给他留言评论，他浏览了一圈关掉手机，床边的卡米尔终于磨磨蹭蹭爬了上来。
“明天不用早起，你好好休息。”雷狮将被子往卡米尔那边多分了一些，伸手摸到了台灯的按钮，低声道：“晚安。”
卡米尔眨了一下眼睛，原本就不解的神情似乎更疑惑了。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扯住被子将自己半张脸都挡了起来，小声回复：“晚安……”
卡米尔看着雷狮笑了笑，将灯熄灭了，随即黑暗中只有呼吸声和被子摩擦的声音，他睁了一会眼睛，什么都没等到，终于将脸埋进了枕头和被子之间。
也许是枕芯里面藏了助眠的薰衣草，或者床头滴过类似味道的熏香，总之他嗅着那股味道，紧绷的神经无端松懈下来，竟然真的很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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