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_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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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卡】你将流浪至此地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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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将军归城那日,天还未黑雷狮便跑到郡主透露的地方静静蹲守。

这是一处渺无人烟的后山,寂冷角落中雾气环绕,天色越晚温度越低,一直到群星挂满了半边天际,雷狮才成功蹲到了那个想找的人;他吸了口冷气,压下心里己早已不耐的脾气和身上发冷的哆嗦,山贼一样从背后截住了他。

“别闹。”将军早就察觉到了有人在这里,他有些无奈,反手抓住雷狮的后领,本想将他直接拎起来,一施力竟根本抓不动,这才有些诧异地回头,“……小家伙,你长高了好多。”

雷狮很喜欢听这种夸奖,他有些得意地笑了笑,“那当然!再过两年我就比你还高了,‘小家伙’已经不适用了!”

将军面无表情地吧雷狮从手里放出来,越过他继续向前走,“个子长了,性子还是个孩子。”

这话雷狮不爱听了,怎么就孩子性子了?他踢飞了脚下一块小石子出气,小跑了两步跟了上去,“这么晚了,你不去找父皇汇报,也不回家吃饭,自己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阿囡没有告诉你?”

雷狮心里一杵,他先前还答应了郡主关于她泄密的事绝不走漏风声,现在看来他真是小看了将军……万一这人回去审郡主,到时候惹得那位大小姐生气了,桂花糕赔不起啊。

他低头扯了扯衣服,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没问,当然你要是不想告诉我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回来,我只是有事想求你。”

将军的脚步停了一下,回过头来看了雷狮一眼,雷狮也毫不闪躲地盯着他,几秒后他轻笑了一下,继续向前走,“能不能把雷王星的宝贝三皇子带出去,这事我说了不算。”

……他就知道这人会来这么一出!那个称呼听得雷狮浑身不爽,他憋了口气,“是,老家伙说了算,可但是你能帮我……”

“嘘——”将军将一指比在自己嘴边,打断了他的抱怨,“既然你跟来了,那就小声一点。”他的眼睛淡淡地从雷狮身上扫过,“你会打扰到故人的。”

 

有鸦自头顶低低掠过,雷狮盯着一羽飘落的羽毛,视线随着它缓缓地落到了白色的墓碑上。

雷狮早就知道这位将军的身上尽是大大小小的秘密,可他从未想过将军竟能带着他来到亡妻的坟前。

不似正规的皇家陵墓,面前这块墓碑简单又孤僻,好似盛开在高峰之巅的雪莲,孤傲、寂冷、不沾尘世,要不是上面的刻字太清晰,雷狮根本猜不出这是谁的墓地。

雷狮站在一边一声不敢吭,他自觉地站在较远的距离,看着将军俯身在那块墓碑前,像与亲密的人叙旧一般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些字句传进了雷狮格外灵敏的耳朵中,他感到心底被触得难受,便伸手捂上不再去听。

不上香,不倾酒,只是亲手拂掉她墓碑上的尘埃……

不似那个印象中强大又随性的男人,此时此刻的温柔与寂落陌生得让人怀疑这是否是幻觉所致。

雷狮目睹着将军做完这一切向他走来,疑问密涌、心绪翻覆,可出口后却是强硬的疑问句,“你完全可以不带我来这里,让我看到这些对你并没有好处。”

对方很坦然地看过来,淡薄的情绪在眼睫下隐隐划过,“你也完全可以不跟过来。”

……你之前根本没说啊?雷狮想反驳,在看到对方的表情过后生生咽下,眼珠子在眼眶里面转了几圈,停下来的时候带着警睿的神色,“所以……你是想让我给谁捎个话?”

将军的眼眸淡淡地瞥过,“你随意。”随即转身准备就此离开。

这实在是……太狡猾了!

跟这个人耍心机玩文字游戏简直就是班门弄斧,雷狮心底犯怵,然后猛然想起来,这个讲话总是擦着重点的边,云淡风轻的样子,他身边那个小家伙随得恰到好处。

下山的时候夜色更深了几分,寒意顺着衣服敞开的扣子直往里钻。雷狮将脖子后面的毛绒领子立起,开始找新的话题,“……所以你每年再苦再忙都会在姊姊生日的时候回来,其实就是这个原因?”

“是,”他承认得倒也坦荡,“每年阿囡的生日都是她的忌日。”

“喔……”他低头,沉默了偏了,忽然向前跑了几步,跳着踩在一块石头上,回过头来拦住将军前行的脚步,“你看,你也有很执着的东西,我也有很执着的东西,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你该帮我离开这里……”

他心里都打好了草稿,如果将军硬要问他所谓的“执着”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他就一通嘴炮说得对方心服口服,想想他还有些洋洋得意,没想到对方下一句话却超乎他的意料:

“然后将卡米尔留下?”

雷狮愣了一秒,夜风恰好于此时划过脸颊,冷意带着即将到来的雨季特有的潮湿感,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内心最深处的想法被看穿的感觉。

他本以为所做的一切都恰到好处,对卡米尔的感情并非陷至深处,这个小家伙脑袋聪明思虑周全,在这个人人都是独翼鸟的封闭宫殿中必将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他对卡米尔有着无数的恩情,在长年累月那些似亲似兄的感情浸泡中他不会轻易叛变,如今他的目的已达成,本可以视他和自己的普通手下一般,招之则来挥之则去,连自己都可以骗过,可就在前几日的夜晚,他望着装横华丽却冰冷无比的天花板,思索着自己的远行计划,脑海中那个名字却一直环绕着不肯散去——

卡米尔。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名字已经变成了他心底一处软肋。就像他的贴身女仆曾经提醒过得一样,他们有些亲密过头,同胞亲兄弟都不止于此。睁开眼睛想到的第一个人是卡米尔,睡前最后一个说晚安的也是卡米尔,在他试图完全感染这个小狼崽的同时,自己的心口也被一点一滴地浸染上了无法摆脱的羁绊。

而此时此刻,这是将军第一次正面提起他,却是在这漫无边际的夜色中。雷狮看着对方那双凝了无数阴晴风雨与悲欢离合的眼睛,轻声说:“不会。”

将军发出一声薄凉的轻笑,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你们感情很好,”轻微的停顿,“可它会阻止你。”

没必要过多解释,雷狮当然明白将军是什么意思。自古以来将军出战不带女眷亲属,为的就是搏命之时没有牵肠挂肚的东西干扰判断。

不过……

这回发笑的人换作雷狮了——他微微歪头,扬起了下巴,笑意里面带着讽刺意味,“你了解他么?”他盯着面前那个人,语气坚定犹如破冰的战舰。

不一样的。

见到卡米尔的第一眼雷狮就明确了,那双尚还年幼的眼睛中折射而出的光芒,不似那个烂漫年纪该有的稚气,强硬与爆发力在那样稚嫩的骨骼中早就埋下了种子。

所以这份感情可以化为盾、化为刃,无所畏惧,乘风破浪。

“无论如何,我会带他一起。”

 

 

卡米尔第一次见到雷王星的皇帝大发雷霆,为的是雷狮一箭射废朝臣家幼子胳膊的事。

往常雷狮其实也是会惹事情的,但熊归熊,无关痛痒,损的只有自己,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这次性质不一样,新账旧账一起算,落井下石的更是数不胜数,太子又在一旁自唱红脸白脸添油加醋,皇帝坐在堆满了弹劾奏章的桌子后怒目圆瞪,卡米尔在雷狮身后感到耳膜嗡嗡作响。

可自始至终雷狮都很冷静,毫不犹豫地揽过所有的过失,他将卡米尔挡在自己身后,好像张开羽翼阻挡那些尖锐的唇枪舌剑,卡米尔看着雷狮的背影,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别的情绪,他感觉到心在狂跳,异常的强烈与迅速,四肢都在发冷,那些人将讥讽的眼神落在雷狮身上,他便加以数倍奉还,冰冷到几点的瞳孔中没有一丝退却神色。

整个审问定罪的过程无比漫长,所有的言语都变成了溶解在空气中的符号,混沌的漩涡盘旋在脑海许久,可到了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结束。雷狮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起身的时候卡米尔只觉得好像从空中把自己的灵魂捕了回来,他愣愣地看着雷狮,过了好久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对方却扯出一个不合时宜的笑来,“你哥我完球不止一回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卡米尔低下头,沉着呼吸扯了一下衣角——

他不是怕,确切的说,他怕的根本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定罪与责罚,他开口意图想雷狮解释,对方却在他出声之前哼笑了一声,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好了,我知道。”

 

一起被禁足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卡米尔倒是不担心自己,他在皇宫中人人眼中的地位本就极低,被罚与否已经无所谓,再加上他喜僻静,放在平日里事物与课程繁多,还真没有现在这样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看书。

但是对于雷狮来说就是另一种体验了。

昔日里骄纵的皇子当堂被狠狠挫了锐气,紧接着又被关进屋子里不许出门,他自由散漫惯了,相比较寸步不离拥挤紧闭的宫殿,雷狮肯定是宁愿他父王打骂他一顿。这一点皇帝自然也是清楚得很,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讲,禁足也的确是一项相当严厉的惩罚了。

对此卡米尔心里难过,更多的是内疚,雷狮为了庇护他,和那么多人发生了冲突,这一笔又一笔的恩情与债账,又该如何才能还清呢?

可想归想,事实上他连踏出房门都做不到,有的时候他能听到雷狮在隔壁一下一下地敲打墙壁,他会凑上去听,然后敲几下作为回应。

一墙之隔的那边便会又传来几声敲击。

有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敲打声音断了,卡米尔直到雷狮是离开去做别的事情了,可他还是会用额头抵着墙壁,大脑放空很久,脑海中浮着那个人的影子,不知不觉心慌意乱。

这样极其原始的交流方式持续了两天,第三日的时候,侍女进屋送早餐,放缓的脚步好似有什么心事,纤细的手指时不时搭在腰间的一块手帕上,欲言又止。

卡米尔和她较相熟,她年纪较轻,原本是雷狮那边做打扫内务的工作,后来被指派到他这边来负责日常的起居,生性善良,不善撒谎。

卡米尔盯着她看了一会,很快便尖锐地发现拿块手帕中央有什么东西,他想了想,开口叫住了她,“可以给我一张手帕么?”

那名女仆有些慌张地点点头,迅速将腰间的手帕折好递给了他,卡米尔将它攥在掌心——果然,里面有一枚坚硬的东西。

他抑住心里的激动,面无表情地问:“需要我用完还给你么?”

她迅速摇头,期望赶紧离开,她一边向门口退一边低声讲:“这不是我的东西……”

不是她的东西,却可以轻易给自己,那就只有雷狮了。

确定了这一切后卡米尔垂下眼睛淡淡地回应一声,从地毯上拾起几本书,听到门外的仆人在外面落了个锁。

过了片刻,意料之内的脚步声自房间侧面的暗道传来,每一步越来越近,砸在心尖上便越来越烫,细碎的敲门上让卡米尔猛地回过神来,卡米尔迅速把书放到桌子上,从手帕中将那枚鲜亮的钥匙提了出来,锁被打开的一瞬间,门被破开,雷狮从里面钻进来。

“卡米尔!——嗯?”

被狠狠抱住的时候雷狮的声音戛然而止。卡米尔把整张脸都埋进了雷狮的胸口,他两手架在半空不知该往哪放身体甚至还被卡米尔撞得向后踉跄了半步。

“大哥……”卡米尔在他怀里闷闷发声。不知是谁的心跳,每一下震动都好像要搏发出来,如果被听到,解释不清,那就糟糕了……

可此时此刻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双臂之间所环住的人,是他颠沛流浪的路途中那一丝光亮,世间冷暖都在此地,他再也不想放开。

片刻之后,卡米尔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被揉了两下,他听到雷狮在他耳边发出带笑的气音,然后同样温暖的双臂环住了肩膀两侧。

压低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亲和,雷狮轻松的话语中带着点玩味,“这么急——难道是桂花糕吃完了?”

卡米尔却好像没有跟他开玩笑的意思,帖着雷狮胸口衣物的布料摇头,耳朵尖泛红,声音闷闷的,“没有。”

太可爱了吧……雷狮低头笑了出来,刚想说点什么,却感觉到身体被环得更紧,卡米尔抬起头来,海蓝色的眼睛中荡漾着波浪一般的水光,他咬了一会下唇,像是信徒在宣誓一般,字句坚定滚烫:

“只是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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