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卡】定风波 03
3.
“你再说一遍？”
“嗯……”卡米尔在雷狮两只手臂环成的圈里挪动了一下没挣动，又重复了一下那个让雷狮牙关都咬紧了的名字，“他是我叔父，还有……”
“好了你别说了，”雷狮打断他的话后沉默了两秒，忽然有点难以置信地头疼起来，又觉得奇怪，“我都没听说过这件事。”
关于他父辈们乱七八糟的感情关系雷狮早有耳闻，雷狮并不想过多关注，只是没想到自己随便一镖就投在了堂弟身上。
没从别人口中说也就罢了，毕竟他跟自己老子关系其实并不好。可卡米尔之前自己怎么都不吭声呢？
他垂下眼睛，看着卡米尔的目光仿佛是在研究被子上迷彩图案的纹理，均匀地呼吸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所以呢？就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要他不去喜欢卡米尔？
显然是不可能的。
雷狮脑子里乱了一阵，最后有些置气似的咬住了卡米尔的耳朵，对方显然是没料到这突然的动作，身体微微一缩，下意识想躲，被雷狮捉住后变本加厉地加重了力度，然后不知怎么又稀里糊涂地发展成了一场漫长的缠绵。
有亲密的血缘关系又怎样？他自己百无禁忌，也并不认为卡米尔忌讳这些。雷狮在混乱的气息中低头亲吻着卡米尔的唇，他喜欢的，没有什么放弃的道理；事已至此，一切看起来都称心如意，那么其他的都不算事。
可是不对啊。
雷狮望着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站得笔直的卡米尔，在他刻意散出的信息素之下依旧一脸认真的神色，将本因独处而无比的暧昧气氛搞得古怪无比。
“教官找我又有什么事情么。”他帽檐底下的眼睛抬起来有些冷淡似的看着雷狮，不知是不是错觉，雷狮总觉得那个“又”字格外刺耳。
什么意思？前几天还在床上缠着腻到不行，怎么下了床又是这幅样子了？雷狮冷着脸看他。
什么事？不是已经答应他了么，那待在一块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他正瞪着，卡米尔却像没看到一半先一步开口，声音还带着满满的真诚：“教官要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就放我回去吧。”
“我什么时候说了？”他向前跨一步，半个身体拦在卡米尔面前，“前几天的事你不给个反应？”
卡米尔脚步顿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雷狮说的是什么，“……多谢教官帮忙了。”
雷狮眼角迅速抽了一下——帮忙？？
他一个Alpha真心实意地和人搞上床，居然被Omega没当回事？这小子根本就是存心气他吧。
他伸手拉住卡米尔的一只胳膊，走廊的拐角处却在这时突然传来愈加靠近的脚步声，卡米尔循声条件反射地回头，雷狮却很坦然地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抱起双臂。
果然——看到是谁之后雷狮才放松下来。
银爵从走廊那边拐过来看清了是谁后怔了一秒，差点按方才几步原封不动倒回去。
卡米尔立刻将身体挺直，“银爵教官好。”他行了个标准的礼后转向雷狮，“我先走了，请教官也早些休息吧。”还未等雷狮同意，几步迈去便向与雷狮面对着的反方向离开了。
雷狮的眼睛立刻有些烦躁地眯起，却没有随着卡米尔回头。待到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他抬眼就看到了银爵正用一种古怪又想笑的目光向这里打量。
“……啧。”对方半天才用舌头弹了声咂音，“讲真，熊新兵我见过不少，熊教官你可以封神了。”他抬起眼睛来对着卡米尔离开的方向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你说这要是丹尼尔，或者老Z看到……”
“怎么？”雷狮似笑非笑地看着银爵，“你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看到。”他迅速摊了个手，“没看到你天天折腾人家小新兵，也没闻见你身上那股信息素的味。”
雷狮冷笑一声没，两手插进了口袋中装没听见。
“咳、算我多管闲事啊，”背后传来银爵思忖了片刻后有些拖沓的声音，“虽然我知道军纪对你来说就是摆设，但你要是只想玩玩的话劝你还是别打新兵的注意。”他顿了顿，“万一玩脱了，你可还不起这感情债。”
“呵……你可别操心了好么，”雷狮却丝毫不在意，低沉地轻笑一声便转身，在离去的前一秒吸了口气，轻飘飘地留下一句：
“我认真的。”
“认真的，真的，的……”安迷修听到银爵的转述这件事情已经是一周以后。他嘲笑着作回声状重复，一拐弯就看到了故事里那位本人。
“哎，”他拉住银爵，顺着雷狮的目光看去，果然又能看到那个压着帽檐吃饭的新兵，“我有机会再听一次现场版么。”
“……我怎么觉得他表情好像有点不对。”银爵草草扫了一眼后又刻意观察了下，“还是别惹吧。”
那边的雷狮整张脸都冷下来，心情不好四个字简直要刻在脑门上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低气压，连周边的几条过道都没人敢接近。
“……”谁会想去撞雷狮的枪口啊？安迷修点头附议，两人就近找了个桌子坐下，很快就发现有意思的事情——
“咱们今天那个炸糕不是按人头只给一个的么？”安迷修拿手肘推了推银爵，“卡米尔盘子里有两块……我没眼花吧？”
银爵顺着向那边看了看，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
安迷修自动把第二次翻译成“另一块大概是旁边那个金毛小子给的”，第三次翻译成“哎呦喂雷狮也有今天”，正憋着想笑，已经被人回过头来盯上了。
“今晚谁查宿？”雷狮走过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正常许多了，可依旧能看出来有些不爽的情绪在眼睛里游离。
“不是我。”安迷修立刻无辜地摇摇头。
“……怎么。”银爵预感不妙，还未等雷狮开口便说：“提前说好，你要作死别拖我……们下水啊。”
好队友。安迷修心里乐了一下，安心低头吃饭。
“当然不拖你下水，明天是我查，咱俩换一下。”
“……”这他妈有区别么。
银爵一脸你说呢的表情看着雷狮，对方却毫不自知地挑挑眉毛，“行，还是不行？”
“我说不行有用么？”
“出了问题锅都是我的，别怂行么。”雷狮短促地笑了一下，拿指节轻敲了一下桌子便掉脚悠走，“那就这样。”
留下两个早就习惯他德行的人耸肩翻白眼。
卡米尔提着刚打满的水壶上楼，在灯光昏暗的拐角处忽然被什么人抓住了胳膊拖进阴影中。
“……”突然想起了刚刚解散的时候隔壁连的教官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了句“早点回宿舍休息别乱跑。”，本来还觉得有点奇怪，看到雷狮后忽然就觉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教官。”他轻唤了一声，努力适应着周边的黑暗，“这么晚了，您不应该回去休息么。”
雷狮却在黑暗中轻笑一声，“你不抓紧回宿舍，就不怕回不去？”
其实只要雷狮不搞事，任谁都留不下他。卡米尔靠在墙边抬着眼睛，任雷狮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地包裹了上来，黑暗中的吻落在他的唇角，他一点都不想躲——
当然，也躲不掉。
出乎意料的，这个吻并没有继续发展下去，雷狮热的气息攀在他的颈间，字句之间的情绪竟有些不快似的，“你也不反抗一下。”
……嗯？卡米尔觉得疑惑又好笑。他要是躲的话雷狮必定也会不爽，那么到底要他怎么样？
他退了半步想抬起头，却又被对方用手臂按回怀里，“是不是别的Alpha对你怎么样你都不拒绝？”
“……”蠢蠢欲动的因子就在自己耳侧，信息素贪恋地卷住他的每一处感官，卡米尔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腺体在发热，然后意识到雷狮又在用Alpha的信息素压迫自己。
他微眯了下眼角，吸了口气后硬生生推开了雷狮，一言不发，目光有些薄凉地看着他，等待着这句荒唐话的下文。
“怎么？”雷狮抱起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根手指曲起顺着卡米尔的脸颊滑到他的下巴上，“这么凶——怎么也没见你对那个金毛的小孩也这幅表情啊？”
……明白了。
前些天考勤的时候自己帮金包庇了一下某天半夜里外出的事，今天中午的时候金将他的那份炸糕给了自己作贿赂；这人还不好意思明说，嘟囔了句“拿去拿去，你们Omega不是都喜欢吃甜么”便迅速塞给他。
别的O好哪一口他是真的没听说过，反正卡米尔自己喜甜，于是根本没有客气。
“咳、卡米尔……你又怎么惹雷狮教官了？”金把筷子瑟瑟收回，压低了声音问他，“他刚刚好像在往这边瞪哎……好凶、啊！他是不是知道你帮我虚报内啥……”
金这么神经大条都能感受得出，卡米尔当然早就看见了。可这次小包庇基本是天知地知，雷狮不可能知道，除此之外他又没犯什么事，那就犯不着担心，“不知道，随他。”卡米尔夹起金给的那块炸糕毫不客气，就着想向雷狮那边看一眼的冲动一起咽了下去。
……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竟然让雷狮抓着不放了。
之前稀里糊涂地搞在一起的时候雷狮对他所说的并非带有承诺的喜欢或爱，对于卡米尔来说，那样的一个人，轻飘飘地从口中吐出的“有意思”三个字太过轻薄，又怎么能相信对方的确是投入了真挚的感情呢？
Alpha与Omega之间的事情永远不能单纯地用生理冲动、情感所致，或是其他单纯的因素来说明。他本不是什么追求感性的人，雷狮对他的兴趣他很早就能够看出来，恰好，自己竟意外得并不排斥那些荷尔蒙乱撞的行为，对于他来说将对雷狮的那一点细微的关注互利化再好不过——
没有相互陪伴的义务，却有互相慰藉的权利。
但是现在这个……吃醋一般的情节是什么情况。
也许是因为自己许久未回答，下巴上的手指捏着摩挲了一下，这种戏弄一般的触感让人很不舒服。卡米尔冷着脸歪过头去别开雷狮的手，却又被对方不依不挠地拉回来抱住，手还不老实地扶上了腰。
“大哥……”敏感的位置被触碰，雷狮生生将公私之间的线被彻底挑断，卡米尔终于绷不住轻声喊出这个私底下才会提起的称呼，在雷狮低下头的前一刻忍住了把后半句“别闹了”说出口的冲动。
——该归咎于身体关系之后切合度暴涨的信息素。不然自己怎么会仅让一个吻就撩到意乱情迷……
卡米尔在放弃思考前找了个自己都感到可笑的台阶，然后放弃了抵抗的想法，主动去缠雷狮的舌头。
清早的时候莫名醒来，卡米尔看了一眼墙面上的挂钟，想了想昨晚的事，从床头的钩子上拾起衣服，打开柜子翻出了药咽下。
下楼梯的时候他忽然站住，伸手摸了摸裤缝旁边的口袋，在找到了一小块东西后停住了脚步。
原来不是自己记懵了，雷狮真的在他的口袋里面塞了块糖。
“……”有的时候他真搞不懂雷狮的想法。
卡米尔垂下眼睛，手指夹着那块糖悬在垃圾桶的缺口处，却在几秒之后鬼使神差地收回来，甚至还捻动了几下手指将里面那块半透明的糖块剥了出来。
心跳莫名地沉重了起来，顺着久久不能平息温度的血液一只灌进大脑，他闷闷地将那块糖塞进嘴里，甜味立刻摊开在他的味蕾之间，然后感受到热流激荡着带来莫名的情绪，一声一声清晰到震耳——
……这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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