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_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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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卡】是非题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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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周六的阳光被几片阴云挡在天幕之外,办公室里也一片唉声叹气。

加班加点的确是一项让人幸福值立暴跌的工程。卡米尔盯了一上午电脑眼睛发酸,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原来已经到了午休时刻,可屋里却没人离开,满屋子依然是“哒哒”的键盘声。

又过了一阵,不知是谁的手机响动了一声,终于将人们从疯狂赶工的状态中叫醒,不一会便有人陆陆续续开始收拾东西,金从背后冒出来幸灾乐祸:“卡米尔——你们好惨哦。”

实习生们没有强制的工作量,周天的假期雷打不动,就凭这一点,正式员工在夺命赶工的时候也会不计前嫌得羡慕起他们来。

不过卡米尔目前还没有这么极端的心理。他翻开台历的背面,找到两处任务又打上了勾,金凑近眨了眨眼睛,“哇,你这么拼?!那明天你是不是就可以休息啦!”

“嗯……应该是吧。”卡米尔看了看剩下的几项,最棘手的那些已经搞完了,余下的都是些小工作,但看每一项都不复杂,多了就零碎起来,现在看来是可以抽出一天时间和雷狮约会去了,不过如果核对的时候发现问题了又要多花时间的情况也不是没可能。

金眼睛亮起来,“你好久没和我去射箭了哎。”他装作极其委屈的样子,“最近我姐姐也好忙不在家陪我,你要是再不和我去玩那我就像小白菜一样没人疼没人爱得窝在家里了。”

卡米尔有点想笑,却还是先摆出一副遗憾的样子,“周天我……有点事。”他想到雷狮那个恨不得所有时间都能过成二人世界的样子,心里对金道歉:可能要委屈你再当一阵子的小白菜了。

好在金比较没心没肺,只是撇撇嘴哀嚎了一声便转了个话题。几句之后卡米尔的手机便在抽屉里响了起来——

一边的穆姐比他还激动,笑盈盈的凑过来问:“又来查岗啦?”

卡米尔无奈地笑着摆了摆手,取出手机打了个“出去一下”的手势,金还没反应过来,抓抓头发干瞪眼,“什么查岗?……”

穆姐笑着向他勾勾手,“来,我跟你说啊……”

 

卡米尔接起电话,雷狮那边声音有些嘈杂,卡米尔伸手堵住了另一只耳朵才听清他在说什么,晚上要和朋友在外面喝酒,问他能不能来接一下之类的。

卡米尔有些意外,“大概几点?”

“还不清楚,你要是忙的话就算了。”

卡米尔暗暗勾起嘴角——他太了解雷狮了,真要是就这么算了也不可能打来这个电话。可对面的人面对这股沉默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喂”了一声,“听见了吗?”

“听见了。”卡米尔忍着笑答应,“给我地址吧,晚上去接你。”

雷狮轻哼了一声,听不出是满意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报完饭店的名字又小声缀了一句:“省得再让别人送回来的话有些人又要吃醋。”

“……”原来是在惦记这个。卡米尔想了想,顺着他爱听的话迅速接上:“之前那是嫉妒,现在才叫吃醋。”

能听到对面传来“嘶”得一声到抽冷气,不难想象雷狮那个被酸到浑身发抖、可眼神却暴露着愉悦的表情,他一直都在心里觉得有趣极了。

这时背景音里有人喊了雷狮,卡米尔轻声说:“快去吧。”

雷狮心不在焉地答应着,又忍不住占了两句嘴上便宜才草草挂掉了电话。

出来之后只见金坐在他的位置上和穆姐聊得正开心,一见到他便故作愤怒得拍桌子大喝:“叛徒!”

不难猜到他们刚刚说的是什么,卡米尔却装作不知道,举起双手以示清白,不冷不热地问:“你们不吃午饭吗?”

穆姐从桌子下面挂着的手提袋里取出来一只苹果叹了口气,“减肥。”

“……哦,我还真有点饿了。”金迅速蔫下来揉揉肚子,“我想吃马路对面那家……哎你转移话题!”

 

下午的工作也进行得很顺利,卡米尔拿出手机看了一下,雷狮跟他说的时间比想象中的晚一些,这样他可以先回家。

距离下班时间点还剩了十几分钟,卡米尔已经无聊到将桌子抽屉全部重新整理了一遍,想看点什么东西也找不到感兴趣的,只是点开网页一遍一遍得刷新。

直到指针走向整点,卡米尔第一个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和几个同事打过招呼之后便没了影子。坐在匆匆的地铁上都觉得慢,整个人的情绪都浮躁起来,这股莫名的激动一直持续到他回家才猛地散去,熟悉的气息让人从肉体到灵魂全部都放松下来,他像被抽光了力气一样,几天以来连续加班加点的疲惫一股脑涌了上来,只想躺在某处好好休息。

他强撑着爬起来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后又去阳台收走了晒干的衣服,抬起手臂一件一件取下来的时候感觉到了饿,将它们全部收进衣柜中后他又无奈地钻进钻进厨房,打开存粮不多的冰箱研究自己可以吃点什么,最终只是拿出来了速动的食物煮了煮,凑合吃掉了。

上班的时候不提,最近只要回家都在吃雷狮做的饭,不但有恋爱气氛的加成,两个人一起的生活质量真的会把人养得挑剔,大概就是由奢入俭难的道理。

近期的工作全都完成了,暂时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操心,洗碗的时候卡米尔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雷狮,想他的时候对着洗碗剂的泡沫都能心情大好,反应过来之后又嫌自己魔怔了似的。

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脑电波被径直传送到了远处,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他听到手机在响个不停——那是他给雷狮单独设的铃声,只要一听到就会应激反应一样紧张起来,连手腕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便划开接听键。

雷狮先问他工作搞完了没有,卡米尔回了句“已经回家了”,雷狮这才放心,说没事的话现在就过来吧。

“……这么快?”卡米尔有些意外,随即反应过来什么,“有别的情况?”

“差不多吧……一会可以给你讲,反正现在要分拨了,唱K的和看电影的,我觉得都没什么意思,还是想回去和你一起。”

前半句的时候卡米尔还在想这可不是雷狮能说出来的话,有热闹不去凑,这不符合雷狮的人生信条啊……结果后半句直接被一大块糖噎住,他花了点时间才将之“咽下”,然后闷闷地说:“好。”

雷狮又调笑了两句才挂掉电话,卡米尔看向窗外——密布了一整日的乌云竟已经全部散了,夜幕开阔,好似一湾美好幽静的回忆。

 

卡米尔顺着导航找到酒店的位置,一开进去就看到雷狮一个人站在一处花坛边低头摆弄手机,要不是鼻尖和眼睛都反着屏幕上的冷光,他整个人都好似融入到了夜色里。

卡米尔拨弄了两下远光灯,雷狮便立刻抬起头来向这看,他直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来,拉开安全带的时候还笑着夸了一句:“真效率。”

卡米尔见他喝得并不多也放下心来,打开窗子透了透风,“我还担心大哥等太久不耐烦了。”

“嗯……非要说的话的确有点。”雷狮抱起双臂一本正经,“奇怪了,等别人我都不着急,偏偏等你的时候一直在盼着,所以格外憋屈。”

卡米尔承认他听到那句“等别人”的时候心里酸了一小下,配合地叹了口气,“那以后换个人接吧。”

雷狮果然咬了钩子,坐直了身体瞪他,卡米尔忍不住笑出来,赶紧补了一句:“我吃点醋没关系。”

“那我怎么舍得。”雷狮飞快地接上。卡米尔笑而不语,默认自己在这回合认输了。

捞到了嘴上便宜,雷狮终于满意地轻哼了一声,他伸手将车窗抬了上去,少了风声,车内顿时安静了一个度。

卡米尔适时地问:“怎么啦?这么早回来。”

过了一会雷狮终于开口,语气比刚刚低沉了些,“我有对同学,之前求婚领证了,本来打算年底就办婚礼的,突然又改到年后了,今天也是因为他们……”

牵扯到了不少敏感的字眼,听上去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卡米尔只是“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雷狮看了他一眼,继续讲:“原因我也是听别人说了那么一两句,好像是有些事情两家人一直没有协商好,房子啊贷款啊,还有些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女生想稳定一两年再要宝宝,但是男方家里很急,老人们的观念冲突得厉害,搞得很不愉快……饭桌上女生和她的好朋友们聊起这件事情,情绪好像有点激动,本来大家都要去唱歌的,结果因为挺不愉快的,他们就决定分出一波看看电影散心。”

原来是这样……卡米尔用余光看了一眼雷狮,虽然说的是别人的事情,但时不时地皱起眉毛,好似在想着什么心事,“有一批不明觉厉的同学已经撤了,我想了想,之前上学的时候和那个男生关系不错但是没到‘铁’的程度,而且你应该知道……我怕麻烦,不太喜欢安慰人,那种状态下大家肯定说什么都要顾忌这个那个,搞不好还容易起反作用,所以我觉得还是早点撤了比较好。”

这个卡米尔也能理解,换做他的话也不会去为了拉近关系自讨没趣。

雷狮将胳膊撑在车窗框上托着腮,思索了一会,忽然释然地叹了口气,“之前听说他们要结婚了,说实话看他们晒幸福发狗粮什么的偶尔也会羡慕,但就是在刚刚……怎么说呢,有种突然被冷水泼醒的感觉,觉得他们也真是不容易。”

“我以前遇到过不错的人,也想过是不是有一天自己也会结婚,那个时候心理还是比较大众的,感觉这就是一件寻常的使命,但是近几年有点明白过来了……”他顿了顿,“他们说我特立独行也好、散漫自私也罢……褒贬我都不在乎,我只是不想让身边的人束缚住自己、制造那么多麻烦。”

他说的都是实话。喜欢恋爱的感觉,却不愿意将自己不羁的灵魂关进爱情的坟墓里面对现实的问题,好像这样就可以永远在自己的小宇宙中称王,随心所欲,畅快洒脱。

他悄悄看着卡米尔,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变的平静,总能将他的情绪一同冰镇下来,直到车子在某处路口停下,雷狮才去拉住卡米尔的手,看向那双好看的蓝色眼睛时,刚刚那些莫名的忧虑好似瞬间被驱散了,他扣紧卡米尔的手,拉起来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指尖——

“但我现在觉得和你在一起真的太好了,什么都不用顾忌。”

 

“你要去哪里?”经过了第二个方向相反的路口,雷狮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这次我可没喝醉,清醒着呢。”

卡米尔笑了笑,“放心,又不是要拐走你。”

……某种意义上不是早就拐走了嘛。雷狮在心里默默酸了一句,忍住了将它说出口的冲动。

刚刚的那句表白已经够掏心掏肺,有一瞬间卡米尔的眼底闪过了流转的光,并非泪水,却比泪水饱含了更多的情绪。雷狮暗暗的想:要不是周围足够黑,他说不定又能看到卡米尔的耳朵尖清晰得泛起红来。

而卡米尔也只是喉结滚动了两下,便努力让自己冷静回去。雷狮笑着松开他的手,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景色。

过了主干道,人行道旁的树多了起来,而到了现在雷狮才突然发现这个方向是去本市的一所大学。

车子开进了校园,他们找了处位置停了下来。雷狮带着满心的好奇跟着卡米尔走下去,他们穿过一处无人的草坪,卡米尔忽然拉住了他的手。雷狮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要搞什、嗯?你手心里……”

他松开了手,发现掌心里有两枚硬币,不管摸上去还是看上去都普普通通的。

卡米尔从雷狮的掌心取走一枚,轻笑着悄悄说:“还愿。”

 

这一处湖水正冲着风口,秋夜的风将凉意灌进领口,雷狮终于放弃耍帅,将外套的拉链拉到了顶。

“大哥住在这里,竟然不知道这所大学的‘许愿池?’”卡米尔将硬币投进水池里,双手合十闭了一会眼睛。

雷狮将自己手里那枚硬币用拇指来回弹了弹,等卡米尔重新抬起头来才说:“以前好像听说过,没在意……你居然信这种东西。”

“原本我也是不信的,那阵子实在是不太顺,朋友恰好带我来了,于是也跟着封建迷信一把了。”

“哦……”雷狮垂着眼睛又摆弄了一会硬币,过了一会才半信半疑地问:“灵吗?”

话已经说完了他才觉得这是个明摆着的问题——人家不是已经来还愿了嘛。

卡米尔却只是笑了笑,“比想象中要灵得多。”

“是嘛。”雷狮笑着看着卡米尔,夜色中那双眼睛格外迷人,雷狮盯着他思索了一会,也将手中那枚硬币抛了出去,金属的边缘在灯光下闪出了一圈亮眼的光,坠入水面后的涟漪也带着粼粼的纹路。

然后他闭上眼睛,“那我也试试。”

这个愿望似乎有点长,卡米尔站在原地,看到那些涟漪渐渐被抹平,听到耳边风吹树叶的声音翻覆了好几回,而雷狮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好似在属于他的世界按下了暂停键,春去秋来也无关属于他的岁月。

许久后他终于睁开眼睛,看向卡米尔的眸子中带着温暖的笑意,“好了——想知道我许的什么愿望吗?”说完他做了个招手的动作,一手已经括在嘴边,标准的小孩子要说悄悄话的动作。

怎么可能不好奇……卡米尔觉得有些好笑,还是走上前去凑近,一阵扑在耳边的热气后他听到了雷狮的轻笑声,接着侧脸传来了柔软的触感,“骗你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这实在是……

卡米尔觉得脸有点发烧。

一个吻抵一个愿望,他缓了半天,一时衡量不出来自己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而雷狮回头看着他,心情很好地样子。见卡米尔正视图让自己降温,便趁机拉住他的手,看向他的眼睛中仿佛有股力量,穿越人间万千焰火,在他的心上闪动着令人迷恋的光——

“走吧,我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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