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_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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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卡】是非题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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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接过收银员递来的小票,雷狮已经提起购物袋要离开了,卡米尔站在原地确认了一遍金额才默默跟了上去。

不对劲啊……

虽说卡米尔这个家伙本来就是安静的那种类型,但今天未免也……太过安静了。

一同购物本来是个雷狮暗暗期待的环节,两人可以并肩在购物架之间,打理衣食住行的所有细节都能落在对方眼里,浪漫值虽然低了点,但充满了细水长流的生活氛围,雷狮很喜欢这种感觉。

可全程下来卡米尔只是偶尔来到一些货架前买自己想买的,更多时间则是安静地跟在身后,对雷狮向他讲述的在公司里遇到的事情只是用简单的语句附和或疑问,搞得他继续讲下去的欲望也大打折扣。

可真要是去找问题出在哪的话,雷狮又没有头绪了。因为卡米尔除了不再尝试着和他说些暧昧的话、做些亲密的举动以外……好像也没什么大的不对劲,非要说的话……

雷狮脑中突然窜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这样状态的卡米尔,简直就和初遇时的那家伙一样,没有丝毫不妥之处,但就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令他不悦。

想到这里雷狮已经将一只眼睛眯起,用余光打量着身边一言不发地卡米尔,直到他们来到地下停车场,雷狮在卡米尔拉开后座车门的前一秒按住了他的手——“来我旁边坐。”

他的意思是让卡米尔去副驾驶,可这人竟然眨了眨眼睛,放下手中的东西后面无表情地绕到了驾驶室。

“……”好吧,谁开车都无所谓。雷狮自己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直直地盯着卡米尔骨节分明的手背,启动车子的动作还是有些生疏,车子缓缓驶出地面汇入了马路上的车流中,卡米尔终于肯侧过头来看了雷狮一眼。

“怎么了,大哥?”他的声音很轻,不知是不是错觉,雷狮只觉得那个称呼格外逆耳。

能让一段谈话从一开始就令他无法心平气和,卡米尔也算是第一人了。雷狮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他一会才开口问:“你心情不好?”

卡米尔垂着眼睛思索了一会,才在雷狮审视的目光中淡淡地回:“有一点,不过没关系。”

只要是有,怎么可能没关系?雷狮憋着一口气,冷冷地盯着他,“是我惹你了么?”

这回卡米尔却彻底沉默了,直到路口的红灯将车子拦下,卡米尔才吐出一句毫无可信度的“没有。”

雷狮突然有点明白卡米尔为什么要自己去开车了,也许这家伙早就想到,如果坐在驾驶室里的不是他自己,现在车可能已经被停在马路边当低气压满布的谈判室了。

可自己到底是哪里让他不愉快了?想来想去只有昨晚的那段记忆空白他毫无印象。难道是自己胡说八道了什么东西让他往心里去了?不至于吧!和喝醉的人记什么仇……于是他目光沉了沉,终于还是打开了那个话题——

“是昨晚么?”他捕捉到了卡米尔目光中稍纵即逝的异样情绪,自己心底也沉下去一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卡米尔扶着方向盘的手抓紧了几分,眼中瞬间的波动有如潮汐,“你都不记得了?”

这个反应实在是太明显,好几种可能性一起涌到脑中,猝不及防地撞到一起,酿成一场人仰马翻的闹剧。雷狮只觉得头疼,“我到底干什么了?”

最坏的可能性他都打算好了,可没想到卡米尔只是沉默着等到信号灯恢复了通行的绿色,然后轻飘飘地回了句:“我倒觉得大哥忘了比较好。”

什么意思?要他毫不知情,这篇就这么揭过了?

可卡米尔越是这么说,雷狮越觉得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迟迟没等到下文,雷狮莫名感到口干舌燥,而卡米尔竟然沉得住气,只是看着前方的路况,双眼毫不斜视。

这简直……

卡米尔这样,摆明了不想现在谈这个问题,油盐不进。雷狮气得嗓子要冒烟,干脆也将这个已经冰冷下来的话题扔下,转头去看窗外。

之前不是还情真意切的么?说起那些话来简直就像专业培训过似的,只是回想一下都能让人心头泛暖,思绪也跟着飘飘然。可怎么一回来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想不失落都是不可能的,之前所有的犹豫好像在一瞬间都明确了下来,他就是很喜欢卡米尔,就是很在意那个人的情绪,突然被这样不冷不热得对待,雷狮有点受不了了。可以的话真想给卡米尔脑袋上接两根天线,把他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记忆全读取一遍,然后胸有成竹地将之占为己有……

妄想到此为止,雷狮用余光看了一眼专心开车的卡米尔,终于放弃地叹了口气。

所以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从最开始就要去招惹这个人……

 

沉默贯穿了剩下的车程,直到卡米尔把车停下,雷狮还在望着窗外走神。

他盯着那个侧脸好一会,才缓缓开口:“大哥。”

也许是车内原本过于安静,这一声显得格外突兀。雷狮愣了一下才回过头来。

卡米尔拔下车钥匙递了过去,“我真的没事。”

他的声音比刚刚放轻了许多,也许是在那段沉默的时间想了很多,将情绪调整了回来。雷狮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感受到了那语气中熟悉的、温柔的气息。他脸色绷着,伸手接过那把钥匙,手心触碰到了卡米尔食指的指尖——那是熟悉的、微带凉意的触感——

那还有什么理由再让它从掌心溜走?

雷狮迅速捉住了卡米尔意图收回的手,“你还和我撒谎?”意识到语气和力气都有些强硬后他隐忍地吸了口气,“昨晚我真的喝了太多,干什么都没有意识,如果我做了过分的事,或者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你要告诉我,以后不会了。”

卡米尔没料到雷狮会一下子说出这些,眼中的意外恢复了平静。他看着雷狮,缓慢又坚定地地抽出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意思是自己做了什么?还是那只是一句表白,没有什么其他的深意?

雷狮觉得自己要憋死在厨房里,不知不觉陷入了死循环。直到他蹂躏完手中的食材,卡米尔拉开门,一边走进来一边挽起袖子,“要帮忙么?”

“嗯……”雷狮扫了一眼,“水池旁边的那些你……”卡的目光转到了卡米尔的颈侧,先前他带着围巾还没察觉,摘下后却能看到他锁骨上方有块浅色的印子。

经历过的都知道那种痕迹是怎么搞出来的,雷狮只觉得舌头打了个结,在卡米尔疑问的目光投过来之前咳了一声,“帮忙、洗一下……”

脑内凭空出现了什么东西崩塌破碎一般的的音效,那块痕迹太过刺眼,雷狮简直没办法将视线从卡米尔的颈间挪下来。

今早检查的时候他只确认过卡米尔没把他怎么样,毕竟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喝醉了之后把这个家伙推倒。

在那个位置,不可能是卡米尔自己啃的,边缘已经有渐渐化瘀的迹象,所以也不可能是他今天的时候跑出去让什么人给搞的,雷狮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向已经有了答案的终点摸索,最终的嫌犯只可能是自己,耳边甚至都幻听到了被定罪的锤声。

水声戛然而止。卡米尔将洗好的蔬菜放倒菜板上,回过头来的时候有些意外地对上雷狮复杂的眼神。

雷狮深吸一口气,走到卡米尔面前。他受够了再和卡米尔绕弯子,伸手直接去触碰那块痕迹,接着就明显感受到卡米尔僵了一下。

“这里,是我弄的?”

尽管他一直在回避这种可能,但如果是真的发生了关系——做了,或者说是没做成、却陷入过那种旖旎纠缠,那么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处理起来也只能将之前预想的全部推翻。

卡米尔的喉结干涩地滑动了两下,最终化作一个沉闷的鼻音:“嗯……”

可得到答案后雷狮反倒觉得自己比刚刚镇定了许多,“我做了什么?伤到你了么?”

他又向前逼近了一步,直到卡米尔的脊梁已经贴到了厨房的墙壁上,他才哑声开口:“对大哥而言,结果有区别么?”

这个问题还不至于把他问住,可雷狮却沉默了——其实是没有的。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都会先把问题解决,然后和卡米尔敞开心扉。

可是当他看到卡米尔那双剔透的眸子中游荡着的冰冷、悲伤与压抑时,雷狮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想到的结果是与自己完全相反的。

到底怎么回事?雷狮觉得心里堵成一团——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做了什么能让卡米尔这么难过,即使是真的有,卡米尔把真相憋在心里不肯说,那他们也始终无法释怀。

他目光深邃,所有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化作涟漪绽开在眼中,死死地盯着卡米尔:“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对方沉默着,一点一点将雷狮的耐心消耗到只剩碎片,于是他按住卡米尔的肩膀,声音中带了些不可抑制的怒意,“说话啊?”

又是那种眼神。

含混了失落、压抑、期待落空后的悲伤……全部化开在冰蓝色的眼眸中,更添了一份冷清和不近人情。雷狮觉得那种神情能化作匕首一直刺进他的心里。

许久,那双眼睛上好似蒙上了一层霜,卡米尔深深叹了口气,“……大哥,你总是让我没办法隐藏好自己。”

“为什么要藏?你害怕什么?追人的时候不是胆子挺大的么?”

卡米尔闭着眼睛,雷狮将大部分光源挡住,他陷在阴影中几近窒息,“我不怕你一辈子不答应我,我怕你觉得恶心和恐惧。”

雷狮的目光中已经有危险的神色溢出,“你觉得我对你不够好,另眼看你?”

卡米尔无力地摇头,指尖上早已分不清是未干的水迹还是渗出来的冷汗。他抹了一把眼角,依然还是觉得很酸,“怎么可能……”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像雷狮这样对待他了,不然他也不会爱得这样走投无路。

他努力平复着呼吸。“是我的问题,明知道你不喜欢我,可看到你和别人亲密就会很不舒服,每天都在自我安慰:即使你不喜欢男人也无所谓,我可以一直在你身边。只是昨天看到了一些……你身边的人,慢慢地也开始担心: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别人了,我该怎么办,我不可能不难过,我甚至想过……”

话语戛然而止,卡米尔愣愣地看着雷狮扣住自己掌心的手,那些温暖好似电流,顺着指尖通往全身,宛如拥有复燃的力量。

雷狮冷静到异常,静静地看着他,低声回应:“嗯,继续说。”

卡米尔只觉得眼皮都跳了一下,胸口热得要过载。他完全不明白雷狮为什么会突然牵住自己的手,那的声音让他彻底魇住了,接着他感到腰后也传来力道,雷狮慢慢地搂住他,好似强迫着缴械,举着空空的双手无处可逃,只能将一切压在心底的东西全部袒露出来。

“我以为我有足够的耐心,可以慢慢让你接受。后来我发现,这种东西好像真的没办法强行改变,你还是喜欢和女人说笑,更愿意让女人送你回家……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和她在一块,我真的没法思考了,满脑子只有嫉妒……唔、”

温热柔软的触感仅在唇上贴合了一秒,随即强烈的震惊促成瞬间反抗,雷狮吃痛地撤开,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嘶……果然是你咬的。”

卡米尔还沉浸在震惊中,看清了雷狮手背上一小块红色的血迹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脑袋里“嗡”得一声,在雷狮伸手勾起他的下巴时彻底短了路——

“不该打断你,可是再让你这么胡思乱想下去,我就真的忍不住了。”这是他陷入耳鸣后,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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