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_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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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卡】是非题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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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最繁忙的9月渐渐过去,办公室里多了几幅新的面孔。据说被辞退的人临走说了几句不怎么好听的话,新来的又是那种八面玲珑的性格,总想着和平级上级搞好关系,被人说穿了之后做什么事情都给人一种刻意为之的感觉,搞得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尴尬的表面融洽。

卡米尔从不参与这些讨论,这个时候就自在得多,再加上金那一帮实习生陆陆续续回来了,叽叽喳喳得冲散了些许不快,还分摊了不少工作,于卡米尔而言反倒是比前一阵子好得多。

女主管休假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圈,却对卡米尔的态度好了许多。办公室里的人搞不懂状况,但只要都明白领导对谁好自己也跟着对谁好就是了。

卡米尔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好在前阵子拼命加了一通班,能力和责任心大家有目共睹,所以也没人说什么闲话。只是有细心的人看到女主管摘掉了婚戒,打扮也比之前朴素了许多,卡米尔偶尔会听到同事们私下打听讨论,问他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只是摇摇头装自己也不清楚。

其实他本来也就是个局外人,只是不小心撞见,做了个雪中送炭的。

当然,所有的外界因素其实都与卡米尔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最重要的还是和雷狮分开以后他的确是想过很多,试图让放弃的想法失败告终后他选择暂时冷静;对于感情的冲动和那些碰撞而出的伤口,被时间缓缓抚平之后,剩下的只有些许思念。

遗憾是未免的,但他竟然一点都不难过。也许是心中早有预感,也许是从小到大他从未对任何感情上的事抱有太高的期待值,那天晚上他看到雷狮出现在家门口,便知道了面前那个人并未像想象中最坏的局面那样从此和他形同陌路,仅仅一句关心就能让心中的止水涌起涟漪……

他看到雷狮的目光中有那么一丝心软,转过身去的时候耳侧黑色的宝石在黑暗中映着家中的暖光,他忽然感到了幸运中夹带着希望,让他干涩的眼眶感到一阵酸楚。

自己陷得太深了,毫不在意什么势均力敌或是等价交换,只觉得即使目的再微小,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又过了几天,一股新的流感潮席卷了整个城市,街上的、地铁里的、办公室中的人纷纷都戴上了口罩,穆姐在员工群里转发了一条熬制预防流感的姜汤的方法,隔天隔壁桌上就飘来姜汤的味道,卡米尔还被分到了一杯,简直人心惶惶。

其实新流感要是真来了,多少姜汤和口罩都不顶用……但明知如此卡米尔还是买了只黑色的口罩和大部队一起自我安慰。

不知道雷狮有没有注意预防……

他想,像雷狮那种除非自己被病放倒,不然死活不信邪的人肯定是一点都不注意。他的工作和生活白天晚上都会接触不少人,难免会被传染,如果自己在他身边的话可能还会提醒戴口罩,一起吃过晚饭后雷狮应该也会嫌麻烦不想再跑出去人多的地方……

卡米尔想着想着走了个神,正有些情绪低靡的时候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想着雷狮的时候终归还是有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心理,他后背抖了一下,接着就听到了金捂着嘴发出了笑声,“卡米尔你想什么呢,简直就像睁着眼睛在睡觉一样!”

某种意义上倒真有些做白日梦的意思。卡米尔自嘲地摇了摇头,转回头去和金开玩笑,“你又划水。”

金晃晃脑袋,凑在卡米尔耳边说悄悄话,“其实我觉得,这个时候要是跟老板说得流感了要请假,老板肯定一秒就给你准假了。”

卡米尔失笑,从书里上找出了份文件打开,“你可别皮了。”

 

事实证明,金是真的很有乌鸦嘴的天赋,隔天就有体弱的女职员中午的时候感到不舒服告了假,和她接触得多的几个同事也接连开始感到头疼不适。女主管把剩下的任务分配给了他和淮,好在工作量并不大,卡米尔接过之后也没什么看不懂的地方,只比平日下班时间晚了一点。

晚高峰时间段已经接近尾声,地铁里的人却依旧多。卡米尔扶住一处把手翻手机,看着事件簿里面用红字标注的日期愈发接近,沉默了片刻便切换到了音乐界面,插上耳机,让音乐声将地铁的噪音和人们交谈的话语挡在耳外。

一回家他就把行李箱拖了出来,意外地费了不少力气;将它放倒在地上摊着敞开后看着里面空荡荡的容纳层,又觉得这个尺寸实在是有些大。

只是回去给母亲扫个墓而已,必备的东西很少,一个背包就可以解决。他站起身来又想去找背包,脑袋里却突然一阵眩晕,随即便是一阵无力感。

刚刚挤在地铁里空气不常,感到头晕的时候他没在意,这一阵子却忽然觉得又困又累,去开橱柜的时候关节都在酸似的。

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也安慰自己也有可能是最近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他将背包扔进了行李箱里便转身回了房间,一股寒冷泛了上来,他连忙倒到床上,连脸都缩在被子里,铺天盖地的漆黑,一时不知是在哪一刻竟直接睡了过去。

 

梦里冷汗直冒,他将身体蜷缩起来,一片漆黑的四周有什么东西在远处敲击,他吃力地动身,却寻觅不到;随即那声音又靠近了许多,变成了“呜呜”的响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便安静了下来,卡米尔刚松了一口气,那声音又重新开始,仿佛是一只锲而不舍追逐着他的怪兽,让人心慌,就好像……

卡米尔猛地睁开眼睛,汗珠顺着眼尾凹下去的线条滑进了眼睛里,酸涩感袭来,随即五感才陆续清醒了过来。

一边的手机正在不知疲倦地震动着,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卡米尔心底一沉——他将雷狮的来电显示背景设置成了一张雷狮拍摄过的日出,和其他人不一样,让他神经紧绷,在看到下方十几个未接来电后,更是紧张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雷狮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怒意,却也掺了些掩饰不住的担心,“你在哪?”

卡米尔觉得自己真是没治了,睡完一觉之后再听雷狮的声音都有些神魂颠倒似的耳鸣,他开口,才觉得咽喉肿痛,只得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并不沙哑,“在家,刚刚不小心睡过去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像是叹了口气,卡米尔已经做好应接雷狮一通埋怨的心理准备了,可那边的声音竟然放平和了许多,“开门。”

卡米尔一愣——本来还是有点对不住,现在直接升级成愧疚了。要不是身上实在是没了力气,他肯定一个打挺就跳下床。

雷狮站在门口,一手那两根手指抵着手机转圈,另一手撑在门框上。见卡米尔从里面开门,原本想说的话全都咽回肚子里。

“你……”雷狮盯着卡米尔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红红的没有精神。“你中招流感了?”

卡米尔本来摇了两下头,见雷狮的脸色又要黑下来,赶紧顺势换成了点头,“我不知道……可能是吧。”

也许是他说话的时候嗓音沙哑,还带着重重的鼻音,雷狮眉头立刻拧了起来,“让我进去。”

好吧,看来改口并没有让雷狮的情绪好多少。卡米尔有些无奈,却站在原地没有让开,“大哥还是别进来了,再传染给你就不好了。”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你等了多久?……有什么事情吗?”

雷狮一眯眼睛,丝毫没有理会卡米尔的问题,“吃药了么?”

“……”

“那吃饭了么?”

“…………”

连续两次的沉默,雷狮只觉得自己的嗓子也要跟着气得疼了,“让我进去。”

“大哥……”

“你想让我说第三遍?”

面前的人是真的生气了,卡米尔无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只能默默地退开。

雷狮直接去开鞋柜找了双拖鞋,好像自己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接着他从口袋里抽出来一枚金属书签塞到他手上,“你落在我家的。”接着便转身进了厨房。

卡米尔木讷地盯着手中的东西,忽然反应过来这是他夹在雷狮相册里的。收拾东西的时候的确实是忘记了……

但是雷狮专程跑上来就是为了还一枚书签?

正想着,雷狮又忽然从厨房里面出来,“你家烧热水的东西在哪?”

“……在客厅。”卡米尔指了指,雷狮没好气地“哦”了一声,接着走过去取下来,回到厨房打满水之后走回去放好,接着又转身进了厨房,来回几趟都没有再理他。

卡米尔的目光跟着雷狮转了全程,忽然就有点想笑。他想起这段时间与雷狮为数不多的见面,对方总是板着一张自己欠了他债一样的脸,好像随时都会吵起来,却始终没有开火,反而都是以扔下一分关心告终。

也许一切都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能被雷狮如此对待,大概也是天下独有一份了。

 

几分钟后雷狮端着热水走了出来,看到卡米尔靠在沙发上裹着毯子低头看手机,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家是不是也没有药?”

这回卡米尔不沉默了,只是把手机放到了一遍,接过杯子无辜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雷狮都已经气得没火可发了,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捞走钥匙出了门。

几分钟后家门外响起了开锁的声音,进门后雷狮在卡米尔面前丢下几个药盒,“里面有说明,自己吃了它。”说完便又回到了厨房。

卡米尔乖乖吃下了药,热水顺着喉咙一路暖了下去,他听到厨房里面有些许声音传出来,给这个清冷的屋子里面添了些烟火气息,第一次有了“偶尔生个病也不赖”的念头,随即摇了摇脑袋将这个无聊的想法驱逐而出。

 

“上次是风寒,这次是流感……没记错的话是不是胃也不好?你怎么这么体弱多病啊?”

卡米尔接过雷狮递过来的粥,一层白花花的热气直往上冒。其实他一点也不“体弱”,换做平时也不“多病”,最近大概是换了风水还没习惯过来,也可能是纯属运气不好,两次生病还都让雷狮看到了……至于脾胃的毛病,是以前独自一人生活的时候太累搞得,现在只是有点反复无常,并无大碍,但此时此刻他竟一点都不想反驳,只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雷狮已经懒得跟他计较了,将砂糖罐子推到他面前,“要加糖么?”

卡米尔摇了摇头,“现在加了也没有滋味。”

“喔……”雷狮又不放心似的盯着卡米尔咽下去几口,这才草草收回目光,一直监督到卡米尔手中的碗见了底,才将手插进了口袋里站起身来,“那我就先回……你要去哪?”

顺着雷狮的目光,卡米尔的视线停在了他摊开的行李箱上,又淡淡地收了起来,“回去一趟。”见雷狮眼皮一跳,又开口解释,“过几天是我母亲的忌日,回去看看她。”

雷狮的脸上本来堆满了怒意,听完后几乎是一瞬间熄了火,“那你……”他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原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低声接了句:“病彻底好了再去,这一期流感很折腾人,不注意的话还会不停地咳嗽。”

“没事,我直接请了年假在家休息几天再去。”卡米尔平淡地看着他,从一边拽过一个抱枕垫在脖子后面靠着,语气毫无波澜,好似在讲述着某个与他不相干的故事,“她是个挺记仇的人,生前这样,去世之后也是,有一年实在是忙不过来就没去看她,结果出门的时候在楼梯上摔倒骨折了,养了好一阵子才拆石膏,耽误了更多的事情,从那之后我每年都会去看她了。”

雷狮深吸了一口气,死死地盯着卡米尔,抿紧的唇崩成了一条线,心口窝好像有什么东西化成一团,密不透风地堵在胸口,让人喘不上气来,半天才重新走过去扯卡米尔身上的毯子,“……你要睡就去床上。”

卡米尔没有抵抗,就那么被雷狮拉下来,他的手都是烫的,本就骨节分明的手背上血管和软筋好似更突出了,雷狮将他的手攥在手里,只觉得自己好似在牵着一根风筝线,一不留神就会轻飘飘地飞走,再也不回头,就像曾经他每一次离开那样。

“你以前爱怎么凑合怎么凑合我管不着,也管不了,”他把卡米尔扔进床褥里,恨不得用被子把他裹成一只动弹不得的茧,“但是你现在还是这么一副自生自灭的德行,是当我这个大哥不存在的么?”

卡米尔实在是没力气反抗雷狮了,他闭了会眼睛,想反驳什么,情绪在他的身体里面横冲直撞,他觉得自己很不清醒,嗓子哽咽得几乎无法发声,但是有什么话就好似一股执念……一定要说——

“还是算了吧,我怎么可能找你?”高烧令他味觉尽失,徒留苦涩;他的声音很轻,却好像用尽了力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看到你我都……”

“你的意思是,要是我不答应你,就连兄弟都不做了?”

雷狮硬生生的打断让卡米尔失神了片刻,他像是真的困倦了,眼中的那一抹蓝好似也褪去了色彩,许久之后他苦笑了一下,侧过头去躲开了视线,“我倒是想,可我威胁不了你。”

雷狮的声音低了几分,“威胁?你还想干什么?”

太多了。

他很自私,想要兄长也想要恋人,想要和雷狮生活在一起,想要他的身体和心,想要了解他的全部过去,也想要他未来中不可缺少的一席之地……

身体好像比刚刚还要烫上几分,卡米尔觉得自己头昏脑涨,还有些好像说得逻辑混乱、词不达意……但是算了,又不是辩论比赛,他不要赢,恰恰相反,他想要的只是彻彻底底的一败涂地。

他深知自己比任何人都渴望家人,可偏偏真实的感情比想象中还要贪心许多,只要雷狮在他身边他就忍不住想要越界,唯有彻底切断才能不会恋恋不忘。

他了解雷狮是个极度自我的人,一定受不了这种要求,卡米尔打定了雷狮了会一走了之的主意,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可想象中房门被紧紧合上的声音并未响起,让他一度以为自己真的昏睡了过去,眼皮很沉,他拼命试图确认地睁开眼睛,视线恍惚了一阵子才锁定到一个虚影,他看到雷狮依然坐在床边盯着他。

“说完了?”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像一柄寒刃割伤他的皮肉、挑开他的肋骨,然后在他挣扎着跳动的心脏上缓缓割出口子,只觉得一声“嗯”都能将嗓子扯出血来。

雷狮低垂着眼睛,情绪不明,卡米尔甚至听不见他的呼吸声,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自私的是我,不会爱一个人的也是我。我的主意总是改变得很快,最开始是我非要让你挑明,现在又想要你收回去,换做谁都做不到。”他顿了顿,声音中的柔软让卡米尔甚至都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但其实我想要的,也只是不想改变我自己的现状,和不想失去我的家人而已。”

“你睡吧,我先下去,有事打电话,我手机整晚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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