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尤】药石无医 05
5.
幸亏他们之间隔着一排闸机，不然米哈伊尔真不能保证尤里会不会从里面钻出来问个究竟。
临走前他回了一次头，米哈伊尔只看了一眼那种眼神便明了，小狼崽心里这是还有话没说出来，憋得难受。
而他却只能装不知道，因为再不转身离开，恐怕是他自己都要情难自禁了。
晚上尤里又打来了电话。
米哈伊尔给他的号码专门设置了另一种铃声，只要手机响起来就能知道。那个特殊的音乐响起时他刚刚偶从浴室中出来，方才还在对着满房间的水汽思念臆想，突然就听到了本人的声音，这种感觉很微妙，有点像水珠从头发上滴下来，滑到了心口，清凉又有些痒。
约定看房的时间是下午，米哈伊尔坐到沙发上问：“那下午几点，在哪里集合呢？”
那边的声音却顿了一下，尤里拖长了鼻音“嗯”了一会像是在思考，接着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声音也小了很多，“教授夫人上午要去花店买些海棠花，我一个人在房间里面也没事情可做……”
他说“一个人”的时候语气有点可怜兮兮，这幼稚的拐弯抹角让米哈伊尔轻笑出来，声音也学着尤里压低，“那——你想去哪里？”
“我……”被听出了话外所想，尤里卡了一下壳，话筒中有些很轻的脚步声，对方应该是在房间内不安地徘徊。光是想像一下米哈伊尔就觉得更可爱了，却没料到脚步声停下后，尤里直接开口：“我想去你家。”
这么直接。
米哈伊尔握住手机的指尖攥紧了一分，无奈地笑道：“教授家和我家在两个方向吧？你没有必要……”
可尤里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哥，我想见你。”
米哈伊尔难得说不出话来了，他甚至能想象到此时此刻电话那端尤里的神情——清亮的眼睛中有一丝紧张，更多的是无意识地流露出的喜欢和爱，纯粹到能灼烧人的心脏。
他忽然有点庆幸，还好打电话得时候没办法真的看到对方的样子，要是让尤里看到他一瞬间被打动后控制不住的温暖笑意，抓住了破绽的小狼真的会忽然伸出尖牙与利爪将他扑在自己怀里。
也许是他恍神的时间有点太久了，那边立刻开始慌乱起来，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挤出一句：“……哥？”
米哈伊尔摇了下头，尽力让语气恢复正常，“看房子的位置附近有个商城是么？”他未等尤里开口便先一步做决定，“先让我睡个懒觉，十一点左右我去教授家接你，咱们去那里，好么？”
很显然，这样已经让尤里兴奋不已，像是一盘得不到的糖挂在高处，只要有一颗掉下来含在嘴里就足够幸运了，一时还没来得及想要争取更多的心思，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小狼的尾巴都要开心得翘起来——
“好啊！”
趁着这股热乎乎的好心情，接着他又说了许多，比如“咖啡喝多了不好”，“不要在实验室里泡太晚”之类之类的，最后说“晚安”的时候语气中还有股恋恋不舍的情绪。
“嗯，你也是。”米哈伊尔轻声回应，电话在那端挂断，他握着手机的手缓缓垂了下去，闭上眼睛仰起头，觉得那些暖色的灯光全部都洒在了自己身上。
所谓的“睡懒觉”不过就是个拖延的借口。
次日早晨米哈伊尔自然醒后便睡不着了，吃过早饭后时间也还很早，他把自己关进实验室翻了一会刚买回家的急诊参考书，正莫名浮躁着，手机就震动了两下。
尤里发来短信说自己已经出发了，米哈伊尔看了一眼时间，现在从教授家往商城赶，肯定是要比约定时间早到的。
于是他想了想，回复了一句：“刚好我也出门了”，便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到达目的地，还是尤里先看到米哈伊尔的。
他穿了个浅灰色的外套，里面是连帽T恤，胸前还有两根乱晃的调节绳，和黑色的耳机线缠在一起，看上去更像个课余时间跑出来约会的大学生了。
他本来靠在玻璃窗边，也许是玻璃反光映出了米哈伊尔的影子，他忽然转过头来，接着眼睛就明亮了起来，一边扯下耳机一边小跑过来，米哈伊尔帮他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刘海，“等了多久？”
尤里摇摇头说自己才到，来的时候在路上见到了卖杯子的店进去看了一眼花了些时间——
“啊对了！”尤里忽然想起什么，他卸下背包往里面翻了翻，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米哈伊尔面前，可靠近了又有点不好意思了似的挠挠脸，“我是觉得那个赠送的咖啡勺很好看……但是店家说不单独卖！”
这是套咖啡杯，上面的花纹说不上有多好看，但是旁边那个勺子的样子确实是蛮有创意的。
米哈伊尔挑了一下眉毛，“今天是什么日子？”
尤里瞬间愣了一下，他转转眼睛仔细思考了一会……好像的确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不是、我只是……看到了想送给你。”
米哈伊尔忍住笑意，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可你昨天晚上还提醒我少喝咖啡的。”
“……”尤里一时语塞，在他回过头来看清楚米哈伊尔眼底的笑意时，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原来又被捉弄了。
“不想要算了……！”
他瞪了米哈伊尔一眼，伸手将盒子抢了回来，对方终于忍不住轻笑了出来，“我没说我不要啊？”他拍了拍尤里的肩膀，好像在给动物顺毛一样，“不过我没有带包，你先帮我装着，走的时候给我吧。”
尤里低哼了一声将它装回去，虽然没有回答，但米哈伊尔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今天是工作日，这个时间点商城里面几乎没什么人。
尤里说有些口渴，米哈伊尔先陪他去买了杯冰苏打水，接着两人坐了电梯到达最高层后从上往下逛，偶尔透过橱窗评价一下里面陈列着的东西，遇到感兴趣的柜台就停下，这模式简直就和约会的情侣没什么两样。
正走神，袖子忽然被扯了扯。米哈伊尔回过头去，看到尤里正对这一块电影宣传海报出神，“哎，那个电影……菲利普说挺好看的。”
米哈伊尔看过去，好像是近期爆火的悬疑动作片，前几天他也听到药剂科的护士讨论过，话说最后剧情反转得猝不及防但是很巧妙，演员的演技也很爆炸之类的……不过业余生活无聊如他，从没想过自己要不要也来看一看。
但尤里要是感兴趣的话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觉得现在进影院可能会来不及，“档期排得长么？”
尤里歪头想了想，“应该是还有一个周的时间吧。”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忽然小了许多，抬起头来期待地望着他。
米哈伊尔笑了一下说：“如果哪天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去看。”
其实就是一句哄人开心的话。药剂科上班打卡的时间基本是稳定的，可急诊科就不同了，天塌下来都拦不住加班加点，能不能找出两人都清闲的时间都是个问题。
但很显然，尤里并没有想到那个层面，他只是看着米哈伊尔，眼睛中全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试探着凑上来轻轻握住他的手，“真的么，那我回去就把排班表发给你！”
明明已经入秋，尤里又是怕冷的体质，可此时手掌中的触感竟然是温热的，似乎能穿透皮肤血肉刻刀骨上，许久才后米哈伊尔才反应过来他们在做什么，燥热后知后觉地涌上来。
但尤里却很快便将手松开了，他将最后一点苏打水喝掉，跑到一边找了个垃圾桶扔掉，嘴里含着一块冰，米哈伊尔看着他左边的腮鼓起来，舌尖拨弄了一下又换到右边，如果能看到自己的眼神，米哈伊尔一定会起鸡皮疙瘩的。
但可惜的是此时的他有些反常得不清醒，最在意的人在他的面前散发着要命的吸引力却毫不自知，米哈伊尔看着他拍掉了手上的水珠跑过来，觉得自己快被某种情绪淹没了。
顺着扶梯下去，他们又逛到了卖休闲服装的一层。此时已经到了中午，顺着栏杆往下能看到进入商城的人多了起来。
教授夫人之前同意了和他们一起用午餐的邀请，米哈伊尔想她应该快来了，正想回头问尤里她有没有发短信联系，却发现他目光专注，正盯着什么东西看。
那边的橱窗里几个模特站成一排，尤里似乎对中间的一件风衣十分感兴趣。米哈伊尔伸手在尤里面前晃了晃，对方回过神来，撞上一个微笑，“看好了？”
“啊……”尤里抓了一下头发，又往橱窗里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犹豫。
“马上要天凉了，喜欢的话就去试试吧。”说完米哈伊尔已经先走进了那家店铺。
那件风衣里面是加绒的，左右两边都有大大的口袋，看上去能装很多东西。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尤里脸上的表情有些别扭，他对着镜子看了一会，旁边的导购小姐一个劲得夸他穿上之后真是好看。
这让尤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扯了扯领子小声问米哈伊尔：“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米哈伊尔帮他整理了一下背后的帽子，又接过了导购小姐手中的腰带，一边找腰带扣一边说：“我觉得挺合适的。”
尤里后腰敏感，那双手帮他穿腰带的时候他甚至憋着气没办法呼吸，半天以后才挤出很小一声：“……是么？”
还没等米哈伊尔回答，一边的导购小姐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一个劲地点头，“是啊是啊，你男友都说好看了，那一定是真的好看啊！”
话一落在耳朵里，尤里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当头劈了一道闪电，脸上的表情瞬间翻覆了起来，他张着舌头打结的嘴巴看向米哈伊尔，这个人竟然还在笑……！
那件风衣的绒布好似烧了起来，一时间他只觉得热，尤里制止住了米哈伊尔帮他扣腰带的手，飞快地把它脱下来，钻进更衣室里捞起自己的外套穿上，揉了一把自己发烫的脸，出来的时候却看到米哈伊尔已经站在收银台前。
“哎，你……”他快步走上去，收款员和导购小姐的目光也一同落过来，那想看戏的眼神搞得他有些尴尬，一时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直到两人从店里走出来，尤里用胳膊轻轻撞了一下米哈伊尔，心里不甘地小声嘟囔着：“我没想让你花钱的。”
“嗯？”米哈伊尔温和地说：“你不是也送了我东西嘛？”
“……”一个咖啡杯和一件风衣，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见他不说话，米哈伊尔终于忍不住摸了一下尤里的脑袋，“我觉得你挺高兴的，不是吗？”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被说服了，低头又看了一眼装衣服的袋子，刚想说点什么，口袋里的电话响动了两声。
教授夫人说自己正在赶来的路上，让他们先找一家店点菜等她。
尤里直接把手机屏幕摆到米哈伊尔面前，他看了一眼点点头，很自然地牵起尤里的手，“走吧，你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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