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_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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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卡】是非题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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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大厅中央的台子上有乐队正在暖场,有个背着吉他的小伙子大概是主唱,大大咧咧地坐在高脚椅上问台下的客人想听什么歌,靠着舞台最近的那个姑娘穿着低胸的裙子,性感又外向,离得太远,有没有麦克风给她收音,听不清她开了个什么玩笑,周围的一圈人都笑了起来,主唱摆出一脸夸张的表情,“这个……脸皮薄,唱不来啊!”

又是一阵哄笑,坐在后面的鼓手适时地报了个歌名,引起一干人热烈地相应,几下击鼓之后热烈的音乐响起,灯光一下子打开,现场的气氛立刻就活跃起来了。

有几个人过来打招呼,雷狮一一将他们介绍给卡米尔,看着他应付的样子倒是很娴熟,将人送走之后雷狮忽然想到了什么靠近了问:“你这不是挺会跟人相处的么?”

卡米尔转过脸来,一副不知道他又在说什么的表情。舞台里面的乐队正唱到高潮,伴奏声响亮得得让人难以听清正常音量的话语。

于是雷狮贴得更近,再加上一只掩嘴的手就是标准的悄悄话了,“你在这边也没什么亲朋好友,我一直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过来,看你一点也不怕我,差点以为是我家那个多管闲事的老头子派来监视我的……你是不是在以前的地方跟身边的人有矛盾了?”

说到后半句雷狮没忍住笑了一下,短促的气流打在卡米尔的耳廓上,卡米尔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脸上有稍纵即逝的意外,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思忖了片刻,很认真地答:“矛盾倒是不至于,只是觉得那边的分公司运营有些疲软,早点换掉比较好。我本来就没什么亲人了,旧朋友一直联系不会断,新朋友可以再结识,在哪都一样。”

这样的话语在卡米尔的平静的口吻中显得格外冷清,雷狮多看了他一眼,只是轻轻回了句“哦”,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台中央的鼓点戛然而止,衔接而上的是那个主唱手的吉他solo,小伙子的台风张扬又热情,再加上嗓音明亮,带了些年轻人阳光的味道,实在是惹人眼球,便把注意力集中在表演上了。

 

说是为了过生日,无非就是借着虚头办的社交场合。大厅里面的人各吃各的,乐队的那群小青年也不唱歌了,只是键盘手和吉他手正演奏着几首相对舒缓的歌曲,鼓手坐在后面低头玩手机划水,也没有人在意。

内围的那群在楼上单独开了包间,开场半天也没看到人影,有点不合乎礼仪。

但是管他呢,雷狮是看着雷德的面子来的,因为在圈子里面小有名气,根本不用他主动就有不少过来敬酒的人,这一大厅的人都够他应付的了。

迎面的中年人带着妻子笑呵呵地走过来,看样子是之前认识过的,问题是他自己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啊……也许是之前哪个场合一起喝了一杯,或者仅仅是所谓的一面之缘,明明不熟还要装出一副很熟络的样子,这种感觉令人讨厌,过后他自己都会给自己翻白眼,也不知道旁边的卡米尔是怎么能做到始终温和冷静、没有一丝一毫不耐情绪的。

一边应付着,脑子里面乱七八糟地走着神,周边的气氛忽然变了一度。雷狮随着众人的目光抬头向二楼看去,在看清了焦点中的人之后脸色瞬间跌了跌。

“……大哥?”一边的卡米尔很快察觉到了什么,靠近过来压低声音询问,雷狮眼神示意他没事,卡米尔眼睛转了转,没再说话。

嘉德罗斯也不是那种喜欢在社交场合堆砌长篇大论的性格,简洁明了地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全场的人一起举了杯。

送走了来敬酒的夫妻,卡米尔也没再追问,两人心照不宣地当无事发生,正合雷狮心意。

又应付了几波人,他便在人群中锁定到了雷德,正侧着头跟蒙特祖玛说着什么,雷狮的目光打过去他好像能察觉到,扭头向后扫了几眼就找到了,脸上依旧是那副天塌下来都能笑的表情……

简直欠揍。

见雷德走过来,雷狮也不迎上去,站在原地抬了抬眉毛,“你怎么不说过生日的是嘉德罗斯?”

雷德也不介意,他眨眨眼睛,思考了几秒选了个最容易惹毛人的答案:“你也没问呀。”说完他又笑,“怎么?我要是提前告诉你了,你还能不来呀?”

当然不是。他信得过雷德,虽然精明了点总不至于坑他,但来不来是一回事,来之前知不知道又是另一码事了。他这一通话这话说得就好像自己怕他有意要躲一样,雷狮瞥了他一眼,没就着他挖的坑往下跳,“呵,不过倒也是,嘉德罗斯那家伙排场够大的。”

“可不是嘛,”见雷狮并没有继续责怪的意思,雷德笑得更开心,伸手招呼一边的蒙特祖玛,“祖玛过来过来!”说完他又转过来看卡米尔,“我觉得祖玛和卡米尔应该能合得来,你看咱们两个是嘴上跑火车的那种,他们俩……可能有火车也不明着跑,那叫地铁你懂吧!看不见摸不着,心里想得可能比咱们还周全。”

被莫名其妙一通夸,一边的两人倒是一个比一个淡定。雷德又滑舌得说了不少漂亮话,一杯酒就敬了过来,蒙特祖玛在他身边也得体的举起酒杯。

“既然你也没带女朋友,只好让祖玛敬你弟弟咯。”

雷德歪着头开玩笑,雷狮“啧”了一声,不以为然,“你也有让人这么凑合的时候?”脸上却笑着很领他的情。

雷德毫不在意地吹了声口哨笑嘻嘻地说:“合不合适你也认了吧!”

卡米尔的杯子里倒的是茶,这种人多的场合的确没有人在意他喝的到底是什么。一饮而尽,仰头举杯的某个瞬间他睁开眼睛,看到雷狮刚好喝完,收回胳膊的时候耳钉埋在发丝中闪出了一隙光,下巴向下连到喉结的线条一张一弛,向下一直延伸到黑色衬衣的领口里。他一时自己都没意识到那清苦的味道滑下喉咙,却好像灼伤到了身体内的某个角落。

 

国际惯例,一杯下去才开始扯正事,雷德正要转身再去拿瓶酒,被雷狮拦下了,“行了,我和卡米尔晚上还有别的场,你放过我们,也放过你和你们家祖玛吧?”

雷德是谁?人精中的千年精。一秒听出来雷狮这是不想在嘉德罗斯的场子里面继续混了,不明所以地“嗯哼”了一声,把空杯子随手一放,随着雷狮的话给他台阶下,接着就把蒙特祖玛推过来给卡米尔一通介绍,卡米尔主动去和蒙特祖玛握手,“听大哥介绍你是律师。”

祖玛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动了动,镜片后面的眼睛细长温婉,是那种很耐看的类型,细长的手指夹了张名片递过来。

一边的雷德迅速瞄了一眼,立刻将一只手搭在雷狮肩膀上开始装模作样,“哎,都是同学呢,咱们也不搞那一套,像我们普通的销售行业,再怎么涨那也是在一定数据之内的,层层提成之后剩下的也没什么可吹的;但是像你,大——艺术家,常年放飞自我,活得就是跟我们普通人不一个画风,炫酷狂拽……”

“行了行了,还是你厉害,我闭着眼都吹不出你这么多字来,挑重点的说。”

雷德嘻嘻一笑,转入正题之前还不忘先忽悠:“但人活着总得脚着地吧?没有下层基础哪来的上层建筑对不对?就像前一阵我接了个海外的……”

 

一聊起来时间就拖得长了,好在说话的那人的确是一副好口才,又很会拉着闲下来的人互动,即使知道里面多多少少掺杂着商业成分,但也不会令人觉得油腻味太重。

到最后雷德还是委婉地表示了一下想留人的意思,到底还是没用真情把雷狮感化。这个人说要走就是真的走,谁来都劝不动的。

出了这家店,雷狮直接拉着卡米尔从侧门去停车场,打开车锁之后雷狮低头摆弄了一会手机,忽然拿着屏幕递给卡米尔看——

“从这回家步行也就40分钟,要走走么?”

对面的卡米尔动作立刻停顿下来,睫毛不可见地微颤动了一下,“车呢?”

“扔在这也不收停车费,明天要用的话再说。”

雷狮把手机收回口袋,他本来对自己这任性的要求也不抱什么希望,还想着如果卡米尔想早些回去的话自己可以把车钥匙给他,让他开回去,没想到卡米尔答应得很快:“嗯,那走吧。”

时间跳跃到了某个整点,路灯忽然之间亮了一排。他有些意外的看了卡米尔一眼,接着心情愉悦地捞起了外套,“接着——”

卡米尔单手抓住,却没有穿在身上,只是抱在手里,另一手合上车门,跟上了他。

 

出门之后过一条马路,对面的大片区域本是待规划的城市广场,现阶段只铺好了花纹独特的地砖,后续的施工因为几个承包商之间经费协商出了问题一直没跟上,诺大的空地在夜里显得空荡荡。

起初雷狮走在前面轻声哼着什么歌,仔细听听好像是刚刚在生日会上那个乐队演奏的曲目。卡米尔跟在后面安安静静,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转角之后进了风口,卡米尔终于把怀里的衣服展开套在身上。雷狮看了他一眼,“难得的机会,聊聊天吧。”

卡米尔正在拉拉链,雷狮一说话下意识地塔头,“……嗯?”

他笑了笑,未等对方附议,雷狮便笑着开口:“先从感兴趣的开始聊?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卡米尔的话……应该不会上来就问那些情感八卦类的问题,他们两个刚刚从嘉德罗斯的场子里面出来,他应该还心存疑惑,大概会问问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过节之类的——

果然。

“今天……包场子的人和大哥有什么矛盾么?”卡米尔问得有些小心,但声音却很稳。

“前几年吧……和他有点过节,”雷狮如实回答,在看到卡米尔微微皱眉之后赶紧又缀上补充,“别多想,就是单纯的利益冲突,两边都不让步,最后谈崩了,关系就一直不太好。”

忽然一阵风急促地刮过来,卡米尔一手挡了一下眼睛另一手扯外套,待到风吹过去后也没再具体往下问。

雷狮一边想着一边等卡米尔的下一个问题,只见身边的人垂着眼睛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忽然微微抬起脸来,伸手将他被风掀乱的鬓边发别到了耳后——

“大哥的耳洞是什么时候打得?”

那双眼睛研究了一会自己耳骨上的耳钉,又转过来和他对视,他没在笑,也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也许是这动作中透出来股莫名的气氛,让雷狮一阵难安。

“高中的时候?具体高几不记得了,”他向后稍稍撤了一步,别开眼神作回忆状,“就是和朋友们一起出去混的时候大家都打几个,我也搞了一个,其实本来觉得这东西无所谓,后来觉得疼都疼过了,干脆就留着吧。”

说白了就是随波逐流的时候做出来的荒唐事,跟他想把自己搞得多个性多与众不同无关,语罢还摆出了个摊手的动作,心里还默默地想着,不知道卡米尔这种看上去在学生时代从不惹事的人能不能理解。

但卡米尔的表情似乎并没什么变化,他只是轻轻收回了手,从后面跟了上来和雷狮并肩继续走,“那耳钉呢?什么人送的么?”

哎呦喂。

雷狮心里冷哼了一声——收回刚刚的话,看来卡米尔也不是对别人的情感八卦毫不关心,这套话的段位也是够高的啊。

“前年的时候自己买的。”雷狮随意地伸手摸了摸,看卡米尔似乎还有想问的,先他一步说完了:“买的时候就只拿了一枚,不是什么一分为二的定情信物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别用那个表情看我,你肯定想多了。”

自己的眼神很明显么?卡米尔垂下眼睛轻声“嗯”了一下,没再说什么。空气安静了几秒,雷狮无聊地张开双臂,和迎面扑过来的一阵风抱了个满怀,“哎,你呢?你好像什么东西都不戴。”

“嗯?……”

卡米尔抬起头,看着雷狮上上下下又在他能戴东西的地方打量了一圈,“要是你对这个感兴趣我可以带你去我朋友开的店,就是今天带你去认识的那个惜字如金的珠宝设计师——你还记得吧?”

“记得。”随即卡米尔又摇了下头表示自己对这个真的没什么兴趣,直到现在他只有一条手链,是母亲的遗物,可惜花纹太过女性化不适合自己戴在身上,只能保存在盒子里留着做个纪念而已。

雷狮先是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个,随即打了个响指:“那该我了——先跟你坦白,我今天想给你找外套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几张照片。”他停了停,看了一眼卡米尔的表情,他还是那样一脸平静,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雷狮收回目光,轻声有些轻,“那个蓝色眼睛的女人,是你母亲吗?”他顿了顿,又凭空比划了两下,“就是那个穿着白裙子的,戴着圆圆的眼镜。”

在那之前雷狮的确没有见过卡米尔的母亲……卡米尔平静地点了点头,“嗯。”

“还真是……你的眼睛和她真像,我看到她的照片的时候瞬间就想到之前那次我在你们单位看到你戴眼镜的时候了。”

“可能是吧……”卡米尔淡淡地点了下头,“其实很久之前,她还在的时候……每次我们一起出去都会有人这么说。”他还隐约记得雷狮的父亲曾以厌恶的语气说过“你们母子简直长了一双眼睛”,好多年过去了突然又被雷狮提起,倒已经也没什么感觉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两人各自都在回忆着什么,“……后来有人照顾你么?”

他指的自然是卡米尔地母亲去世之后。听说那个时候卡米尔还没有成年,在这个世上再也无依无靠的日子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被问话的人也反应得很快得轻笑了两下,“大哥是觉得,我需要被照顾?”

“人都是需要照顾的,看你怎么理解这个程度了。”

“那在大哥的理解范围内,你现在是在照顾我?”

这个问题有些超纲了。雷狮忽然有种自己说了话给自己挖坑的感觉,又不想像卡米尔那样玩文字游戏,他颇为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差不多?但是换个词语可能会更恰当。”

“什么?”

雷狮托了一会下巴,最终笑着摇头作罢,“没想好,留个填空题,再说吧。”

卡米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雷狮察觉到那目光中藏着一丝异样之前别开了眼神。

雷狮吸了口夜里的凉风,不自觉地又看向卡米尔的侧脸,眼角微微弯着似笑非笑,眼睫的阴影之下,那双眼中仿佛有东西在幽深中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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